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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罗佛佛挥臂横拦,将她甩飞出去。张竹影倒撞在一根大柱上,缓过一口气,挥手向下,又在一罐火药之中栽进一根蜡烛。便在此时,“嘭”一声闷响,数片碎陶四散,里侧一根大柱旁爆开了一地的黑灰粉末同许多细小火苗。叶尉缭抬头同张竹影眼对眼看了看,咧嘴一笑,这一罐火药没配好竟哑火了。张竹影也不知是气是笑,捏着最后一根蜡烛对准最后一个陶罐,盯着罗佛佛动作,只等投掷出去就把叶尉缭抢出来。罗佛佛瞪眼看了看炸开的一地东西,怒火更胜,双拳齐出,擦着叶尉缭头侧在墙上捶出来面盆大的两个窟窿。叶尉缭就地滚出去,躲得愈发勉强,仿佛再一拳就能把他打散架了。厅堂外头,石阶上趴着的封平平也有了些许动静,以手撑地,躬身想要站起来。他身上包袱先前被罗佛佛打散,随着他起身滑落在地。封平平闷哼了一声,到底发力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仍是想倒,迈前一步,扑到门框上撑住。“初六……”叶尉缭分神叫道。罗佛佛一拳擦过他肩头,“咔”一声脆响,他左臂向后折去。封平平睁大了眼,整个人抖颤得站不住走也走不成,一扬头,撮唇作哨,“咻”一声细响还带着些微转折,随即地下包袱里蹿出一道黑影,如极细的黑色闪电一般瞬息间游过厅堂,蹿到了罗佛佛身上。罗佛佛心知厉害,大喝出声,一手挥出,以奇快奇准奇重的力道拿向缠上身的黑蛇,仍是没能捉住,只是他拳风凌厉将黑蛇弹了出去,只见一条细细黑影转瞬没入墙角暗处,不辨踪迹。罗佛佛忽一怔,翻手来看。他手上护具只裹了手掌,为了拳掌灵敏手指仍露着,大指指尖之上忽然多了两个细细的血点。罗佛佛握着自己手掌,仰天爆喝一声,全然怒发冲冠一般。叶尉缭咬牙将左臂揣进衣袍里,趁势而上,往他后腰身前各斩一刀。罗佛佛不能放手,躲也没躲,刀锋却只是划开了黄袍。跟着罗佛佛一声爆喝转为一串咆哮,听来更是惨烈,却是他用左手生生扯断了右手,阻住毒性延经脉而上。罗佛佛发髻散乱,衣衫破烂,一手持着一只血rou模糊的断手,垂下的一只手臂自断腕处血流如注,他抬头盯着同自己缠斗了两场的三名小辈,实在想不到竟狼狈至此,低声轻哼了两下,跟着一叠地冷笑出声。“覃中吕,覃中吕,你的蛇竟咬我吗……”罗佛佛抬手便将断手向着叶尉缭掷过去,跟着直扑远处封平平,叶尉缭侧身躲开,对着罗佛佛挥出一根绳圈,却是他一刀划开黄袍之后掉落的。绳圈套在罗佛佛脚上,叶尉缭明白自己一个人一只手拉不住他,索性飞身起来连抖了几个绳圈缠在他身上,跟着落到他背上,用尽全力抽紧绳索,一边放声叫道:“张姑娘,带初六出去!”张竹影将最后一根蜡烛投进了陶罐,从墙上拽下来一截断木,想过去帮他。罗佛佛爆喝一声,背着叶尉缭向后疾退,往墙上撞过去。叶尉缭抬腿上他肩,绳索又在他颈间多绕了一圈,一只右手勒得尽是鲜红血迹,嘶声喊道:“走!”“嘭——”又一罐火药炸响,这一回炸得极烈,厅堂一角都跟着塌陷下来,碎木乱石同火苗四下飞溅,一团团烟尘荡起。张竹影跑在烟尘前头,闪过门框,拉着一个歪歪倒倒的封平平奋力逃开,封平平不肯退后,挣扎一下就跌倒了,张竹影半跪着把他从石阶上拖下去,他翻身爬起来,一边呛咳着一边睁大眼睛拼力寻觅。这一战已经从暗夜斗到天明,眼前屋宇显现,却仍是一片混沌。烟尘渐淡,一个硕大黑影缓缓地走出来,罗佛佛带着一头一脸的黑灰同血迹,仿佛一个索命厉鬼一步一步行至人间。封平平听不见罗佛佛在吼什么,炸响震得耳朵里一片寂静。也听不见自己喊:“初五……”叶尉缭从罗佛佛背后跳了起来,揽在他脖子上。罗佛佛挥拳打他却忘了手没了,叶尉缭甩手把刀斩上他断腕。罗佛佛痛叫着,另一手捉住刀锋,扭身想把他从身上甩下来。叶尉缭抬脚踹他断腕,手上再度勒紧了他颈间绳索,拖着他往后跌了两步而后一同扑倒在地,仍是各种擒拿齐上,紧紧锁住他。“放手!”张竹影喊道。“别过来!”叶尉缭喊道。“初六,”叶尉缭扯着绳,半跪着压在罗佛佛脊背上,抬头对门外封平平笑了笑,满是黑灰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扬声道:“覃中吕是我杀的,我想让她放了你,只有杀了她。我不想让你恨我所以一直骗你,你别气了……”“轰——”“轰——”剩下的两陶罐火药也接连炸起来,房屋倾倒,天地颠倒,一时再不省人事。封平平清醒之前便听到人声,一个似乎听过,一个从没听见过。不确知昏晕过去多久,也不确知现下是身处何地,干净被褥,黄木床榻,还有一阵阵药香。封平平眨了眨眼,这不是客栈,倒像是什么人家里,熊府?熊府没炸的房子……封平平猛地翻身坐起来,胸腹间一阵闷痛,伤势未愈,各处大小伤口倒是一层层包裹得十分妥帖。正想要捉个人问话,听见外间那两个人声说到他认识的人。“南场主,此事我本来也不想再跟人说起,是青城派的张姑娘非要让我说……场主的人品咱们都信得过,虽然以前不曾有缘得见也早闻南场主与人为善的美名……”这一位似乎是做客的,言语之中十分客气。“古兄放心,古兄请说。”那南场主道。听来做客的便是古煜了,封平平曾在山中听过他一句话四个字,隐约觉得耳熟。古煜将他如何遭遇覃中吕、如何被她杀死远亲、又如何四处散播消息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那南场主极少发话,只是听着他说。封平平心下明白,是张竹影有意安排,专门让他听见。“张姑娘说,我这一回说完,再没有人会跟我过不去。”古煜小心地说道。“嗯。”那南场主轻笑了一声,道:“不会。”“有件事我一直奇怪,之前侯府的人问我,我也不好跟他们多说……”古煜又道:“覃中吕跟三尸门渊源极深,对付三尸门主要是渭北侯府同渭南仲家,我最早也是给这两家送信过去。虽说没有署名,也想过他们不会当真,后来迟迟没有动静也就没再等着,去找了熊德兴,赔上他一个府邸……说远了,我奇怪的是侯府竟来了这么些人。按理说,要来就该早些时候,怎么赶到后头去了……南场主跟侯府的人熟悉些,他们死了人,不会怪罪到我吧?”“你倒想得多,”那南场主有些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