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受害组】2020.4.27星期一－七濑天研究室

    天回到研究室的时候，悠睡着在了浴缸里，里面的水已经彻底凉了。天摸了摸悠的脑袋，还好没发烧。

    这人是傻子吗？

    天把悠从水里捞了出来，让悠坐在浴缸边缘，伸手扯了条浴巾给悠裹在了身上，然后有些吃力地用公主抱的姿势把悠抱到了床上。

    这中间悠一直睡得很沉，天想了想没有叫醒悠。孕期比较嗜睡，天并没有太在意。

    给悠盖好被子之后，他转身去了手术室准备仪器。

    说是手术室，其实也只是个存放旧仪器的闲置房间。研究室里的设备很简陋，天迫不得已请来了小鸟游父女帮忙，顺便带来他需要的仪器。

    收拾完房间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的事了，天看了眼手表，小鸟游父女应该快要到了，于是准备叫悠起床。

    在天叫了悠两声悠都没有反应之后，天心头一紧，意识到了什么。

    「亥清悠，醒醒。」

    天使劲摇了摇悠，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晕过去了吗？

    他又一次摸了摸悠的额头，没有发烧。然后摸了摸悠的腺体，并没有发烫发热。

    悠到底怎么了？

    一般来说，omega被标记之后最多也只两天的时间需要alpha的安抚，按照之前悠的病历来看，在被下药之前悠并没有很依赖环的安抚，虽然有可能是因为两个人本就住在一起，环又是那种容易外泄信息素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悠的体质并没有那么需要alpha安抚。

    所以是药的问题。

    之前的药物测试都是基于omega一直处于未被标记的条件下完成的，虽然目前这种下药之后又被标记的情况之前有预想到，但是并没有对此做过实验，毕竟这个药本身就是为了避免发情和标记才发明的。

    一开始天认为应该先去除掉悠体内环的信息素，让血液环境变成符合药效发挥的初始环境，但也许那剂药已经和体内的两种信息素发生了什么反应。所以现在的情况，如果冒然去除掉环的信息素也许会发生什么其他的变故也说不准。

    也许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九条先生的，天想。但说不定那个人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要怎么办…

    门铃声打断了天的思考，应该是小鸟游父女到了。

    天镇静了下来，会有办法的。

    不能让九条先生找到亥清悠。

    【大学组】2020.4.27星期一－某咖啡厅

    「枣！」

    在天离开后没多久，凪就赶到了不久前巳波和天两个人见面的咖啡厅。

    「人已经走了？那个七濑天。」

    巳波点了点头，「你那边怎么样，查到了什么吗？」

    凪从包里拿出来了一摞纸递给巳波，「时间比较紧急，查到的东西不多，这些是网上就可以查到的，他在医学界很出名，所以很轻易就能查到这些。重要的是要知道他人在哪，我请了侦探去调查，应该不难查到。」

    巳波快速翻阅了一遍手上的资料，确实都是网上轻易能查到的那些。巳波仔细看了看九条鹰匡的研究课题，在里面发现了关于变性手术的部分。

    第一性别的变性手术目前已经非常成熟，但第二性别的变形手术却还还像个小婴儿，毕竟不是简单的换掉器官，更主要的是要改变血液中信息素的性质。

    「七濑说他不清楚九条鹰匡有没有做过关于alpha避免易感期的研究，可明明…」

    「你的意思是他在包庇九条？天还跟你说了别的吗？就只有那些？」

    巳波点头，「他走得很匆忙，亥清一个人在他那里，他不放心。」

    凪嗯了一声，转着大拇指上的戒指。这个戒指是王室的信物，虽然凪一度厌恶这个戒指代表着的意义，但每每压力大的时候，总会习惯去转一转它。

    「不管怎样，先找到春树。」凪做给出了这样的结论，「春树的病情也许只有九条可以解决，我们很被动。」

    「六弥，不要冲动，先调查清楚再行动，至少我们也要找到可以拿捏对方的筹码，比如…」

    巳波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的话断在了这里。

    「比如什么？」

    「比如…」巳波看着面前已经凉透的咖啡，「比如，亥清悠。」

    「亥清悠？」

    凪重复了一遍，明白了巳波的意思。

    「确实是个不错的筹码，如果九条找不到悠，而只有我们知道他在哪里的话…不过天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吗？你不是说他在包庇九条吗？」

    巳波没有回答凪的问题，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枣？」

    「啊，什么？」

    凪看着巳波的反应，大概是明白了什么，「不用真的把悠交给九条，这只是个幌子而已。」

    「嗯，我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说出来。」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如果你很在意那个人的话，我们也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我…」巳波看着凪，突然感觉有些抱歉。是他提出的这个想法，但在得到肯定之后又开始犹豫了，即使巳波知道只是借悠的名义来让九条鹰匡上钩而已。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嗯，侦探那边有消息的话会跟你说的，我们保持联系。」

    「好。」

    「我送你回家？」凪感觉巳波有些不在状态，有些担忧。是因为悠吗？巳波喜欢那个孩子，凪非常肯定。

    和以往他的那些交易对象不同，这一次巳波是动了真心的。

    「不用了，没有很远。」

    「已经天黑了，你一个omega不安全。」

    巳波没再说什么，跟着凪结了帐走出了咖啡厅。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再说话，他们沉浸在了各自的心事中。

    巳波在想悠的事，而凪在想巳波的事。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巳波是alpha，虽然巳波一直伪装得很好，但还是被他发现了，可他并不知道巳波为什么要伪装自己的第二性别。一般来说，以alpha的身份在这个社会中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有着更多的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巳波还是选择了伪装成omega。凪觉得巳波这样聪明的人，一定是有着一个「不得不」的理由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的，那么那个「不得不」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也许自己并不该在这种时候想这些，但是刚刚的巳波让他不得不想。

    巳波有了喜欢的omega，总有一天巳波要重新捡起alpha的身份的，到那时又会怎样呢？

    凪看了看走在他身旁的巳波，他真的很会演戏呢。不管是什么角色，巳波都完成的很好，优秀学生的角色也好，omega的角色也好…如果不是自己总是注意他，也许就像其他人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虽然凪是外国人，但多少也听同学提起过，巳波在上高中之前一直是活跃在演艺圈的。他曾经演过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凪都挨个看了一遍。

    他真的很会演戏，凪再一次感叹。

    凪从来没有想过去探究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他很好奇，但他不会问，甚至如果哪天巳波愿意告诉他，他也不是很想去听。如果那是一个让巳波难过的秘密，那就应该让这个伤口隐匿在角落，而不是翻出来伤口让众人看到，即使是巳波自己也不可以，他不想巳波难过。

    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巳波需要自己为他制造一个omega身份的时候，他一定什么都不会问地帮助巳波的。

    「六弥，你也不要太担心，如果我们两个都倒下了，樱老师可怎么办？」大概是巳波发觉了凪的沉默，侧过头看了看凪。

    「啊，」凪从思绪里跳出，「嗯，交给我吧，我可是你们靠谱的主席大人呢～」

    「你要是平时也能拿出这种觉悟我就谢天谢地了。」

    「枣，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

    「彼此彼此。」

    【dk组】2020.4.27星期一－四叶环出租屋

    环的家里，陆看着眼前吵架的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亥清清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一织冷笑，「你真想着他的话昨晚就不该标记别人，然后还不回家。」

    「为什么把亥清清交给别人，还不告诉我他在哪里！」

    「告诉你，然后让你再标记他一次吗？能不能不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一织织你讨厌！我会把亥清清找回来的！」

    环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把一织和陆隔绝在了外面。

    「我们…我们要哄哄他吗？天哥不是坏人，环肯定是误会天哥了。」

    陆担忧地看了看环卧室的房门，他不想看到一织和环吵架，尤其还是因为自己哥哥。

    「不用。」一织冷着脸离开了环的出租房。

    陆冲着环的房间喊了一句「记得吃晚饭」之后，跟上了走远的一织。

    「别跑。」一织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一织不等我…」

    一织默了一下道了歉，「是我的错。」

    陆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织会道歉。「明明这种事一织都愿意道歉，那刚刚为什么…吵架多不好。」

    「两码事，不然他永远不懂什么叫AO有别。」

    「不过…不过一织真的不担心吗？」

    在不久之前的刚刚，他们给悠打了电话没有打通，于是又给天打电话，但是也没有打通，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就是因为这个，环才和一织吵了起来。

    原本环以为只是一织送悠去了更安静、更适合养病的疗养院之类的地方。但晚上他从逢坂大宅回了家才知道，原来是天带走了悠，并且还禁止他去探望悠。

    所以对于同意了这件事的一织，环很生气，并且随着关机的两通电话，环的愤怒值达到了顶峰。

    「嗯，我有相信七濑天的理由，不过我也还是对他抱有一部分的怀疑。」

    「那就谢谢一织愿意相信天哥的那一部分好啦！」陆笑了一下之后很快又收起了笑容，「不过天哥从来不会关机的，因为他怕错过我的电话。」

    「也许是忙着手术，手机没电关机了而已，明天再打一个看看。」

    「嗯，希望天哥和悠没事。」

    【主角团】2020.4.28星期二－月云酒吧

    「你来了啊，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

    虎于到月云酒吧的时候，才下午五点，这个季节的五点钟，天色还大亮。

    「反正我是来看你的，有什么关系。」

    「不用上课吗？」

    「我都大三了，哪有那么多课。」说着虎于打了个哈欠。

    「你朋友的事怎么样了，昨晚解决了吗？」透真放下手里的抹布，给虎于倒了杯水。

    昨晚…虎于回忆了一下。

    昨天晚上，?他在车上等了一个半小时，等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无聊得发困了，后来是被环和壮五敲玻璃的声音吵醒的。

    壮五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本来壮五也不是那种容易情绪外露的人，所以不可以作为参考。环的话…总感觉并不是太高兴的样子，可明明壮五都说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相亲了…

    虎于迟疑开口，「算是解决了吧。」

    透真看虎于那副样子就知道大概是还没有彻底解决，不过他对别人的事也没有特别好奇。

    「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开口，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虎于喝了一口透真给他倒的水，觉得甜丝丝的。他举起杯子挡在了透真的脸前面，透过透明玻璃杯看着透真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听到虎于这样的问题，透真像被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他从没想过这个，之所以对虎于态度变好了，可能也只是因为他好像更了解虎于一点了，带着自己之前对虎于有偏见的那一点点愧疚，以及对虎于初恋那件事的一点点心疼，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虎于冷脸相待了。

    至于喜欢…他没有过这样的感情，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爱情对于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虎于并不像以前那样烦人了，只是这样而已，这并不是喜欢。

    「我没有喜欢你，喜欢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透真想清楚之后这样回答。

    「是吗？可我觉得很简单，就像喜欢蓝天白云一样简单。」虎于放下了杯子，「也像喜欢金钱和权力一样简单。」

    「喂喂，这完全是两码事吧，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透真觉得虎于一定是被他的初恋伤透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吧，不过有的人就没有那么复杂，你看你，不就是很简单的人吗？」

    「你是在说我头脑简单吗？」透真敲了两下桌子，「我也是很厉害、混了好几年社会的人好不好，你个大学生好意思说我简单，真的是…」

    虎于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班之后带你去兜风去不去，我刚买了辆摩托，也许你会喜欢。」

    透真难掩喜色，「是吗？那我问问了先生今天可不可以早点走，不会让你久等的！」

    不等虎于回话，透真就已经离开吧台去找了先生了。

    虎于看着透真急匆匆的背影，第n次感觉这个人怪可爱的，也怪简单的。明明在社会上待了那么久，却还能这样单纯，比其他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也许，这一次可以久一点，久到比天长也说不定呢。

    【主角团】2020.4.28星期二－M大校门口

    午休的时候，一织和环给天打通了电话，在得知悠平安之后两个人终于放心了下来。也结束了为期半天的冷战。

    不过环还是想去看一眼悠，如果不亲眼确认那家伙平安的话，他还是没办法放心。可天不让，而一织竟然帮着天不告诉自己悠在哪里。

    他有偷偷打过悠的电话，可惜打不通。

    而且不知道天是怎么和学校说的，老师们竟然说是悠的家长跟他们请的假，可奶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哪位家长呢？

    一向多疑的一织选择了信任天，这更让环觉得一织胳膊肘在往外拐。至于往外拐的原因…

    放学之后，环偷偷跟着一织来到了M大，看着一织和陆有说有笑地一起回了家。这让环确信，一织之所以胳膊肘往外拐，就是被天的弟弟，那个叫七濑陆的给迷惑了。

    一织织一定不会和自己统一战线了，环下了定论。

    那么去找谁帮忙呢？

    巳巳吗？环看着音乐学院的楼门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巳巳很聪明，也许找他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那个人对亥清清图谋不轨，如果好不容易把亥清清弄回来了又被巳巳拐跑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而且那天他是和天天一起到医院的，也许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还可以找谁呢…

    环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壮五，但是他又不想给壮五添麻烦，壮五家里那边的事已经够烦人的了，他不能再因为悠的事去麻烦壮五了。

    也许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

    环这么想着，从藏着的草丛里站了起来，他要赶紧回家制定一个计划，就叫拯救亥清清计划。等把亥清清救出来了，再挨个找那群人算账。

    巳巳、天天什么的，还有叛变的一织织，都不能放过。

    这么想着，环扬起了嘴角，好像已经大仇得报一样。

    「环？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侧面响起，环吓了一跳。

    「啊我…」

    面对喜欢的人，撒谎的技能总是使不出来。

    「来找我的吗？」

    壮五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让环不好说出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想要糊弄过去这个问题。

    「小壮的父亲今天又给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哦，谢谢环愿意帮我。」

    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也没做什么。」

    「你帮我说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壮五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一起吃个晚饭吧！昨天的晚饭和那个人一起，肯定都没吃好吧？我请你去吃大餐～」

    「诶？可以吗？好耶！」

    环开心地点头，完全忘记了几分钟之前还在想着快点回家制定「拯救亥清清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