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流氓

    记上两笔，一横、一竖，漏三下成就一个“正”字，颜色极淡的眉盘伏，剥落雕花的墙皮，他隐隐暗示。

    覃宝熙磕磕绊绊地抱着书，慌张、下意识地矢口否认。

    “什么呀…”

    她装听不懂，却被陡然一重的呼吸出卖。

    仿佛爬过这通电话，她瞥见陆鹤璋温顺的眼神，其间危险意味闪烁。

    空气中湿度很重，少女的喉间却干涩，她摇摇头、脊线流畅。

    哼哼唧唧地反驳：“我听不懂，要挂电话了哦。”

    那头沉默，良久…临在通话被切断前，叫停了她的动作。

    “覃宝熙。”

    声音轻轻地，少见的连名带姓。

    下颚绷得紧，陆鹤璋神态疲惫、偶失控、露出泛冷的凶光。

    “你听话…离陆蜇远一点。”

    灌注的温柔却如春讯狂潮，叫她注目光辉、忘却藏于黑暗中的阴影。

    覃宝熙兴致勃勃、试探地撩拨底线，翘动边缘，一寸一寸摸索——

    小声质询，戛玉敲冰。

    “你…生气了吗？”

    对方一顿，略微苦涩。

    “或许…一点点？”

    “生气了会怎么样？”

    陆鹤璋温和地笑，“生气了…就把我们囡囡喂成小胖猪，拴在家里。”

    “今天吃小肚子，明天咬小屁股。”

    分明是在磨着rou威胁，却像是在调情。

    覃宝熙站在太阳下，被晒软得像摊融化了的棉花糖，她毫无防备，被臊了个彻底。

    这他妈的。

    “耍流氓啊…”

    少女惊惶地捂住听筒，破天荒地、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挂了电话。

    拜那些神出鬼没的荒诞猜测所赐，她垮着张脸，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捏着书脊、用力攥紧。

    巴巴地，跟着人流往宿舍方向走，小指平抵、反刍先前的异样。

    朦胧、鲜腥。

    她挠着先前被陆鹤璋吃舔过的角落，心不在焉地下达认知。

    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陆鹤璋了。

    覃宝熙腾出手、压了压心口的位置，有些纠结地夹紧了屁股。

    早春，三月木棉绽包。

    隔着空深的红，陆蜇静静盯着少女离开的方向。

    他手里拎着同一套教科书，脚步微顿、鞋底碾碎被咬烂的烟屁股。

    *

    信安大学的女生宿舍临近北门，覃宝熙所居的宿舍楼、毗邻男生宿舍，同受一个宿管站属辖，中间隔了过道和几道严实的深绿铁丝网。

    大二下半学期，半尴不尬的时间点儿，宿管站的阿姨们忙着填表，间隙抽空抬头搭理她——

    “下学期办走读，上学期交过的住宿费也不退，晓得伐？”

    覃宝熙艰难地抱着书，掉落几本，再捡起、垒高。

    只剩条细细的胳膊招着，憋得满脸通红。

    “我…我晓得。”

    “阿姨…我还要再住几天呢。”

    没人理她，打发急了要走。

    少女失落地将箱子藏在角落，再将书分了几堆。

    鬓发湿成绺，她默默叹了口气。

    只是一个错眼，绷着青筋的小臂横拦，轻轻扶住了将要倾斜的书。

    陆蜇看也未看她，少年玉质金相、隐着锐气，修长的指尖夹了张卡。

    “阿姨，水卡充不了钱，劳您看看？”

    ——

    叔叔很快回来，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