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1232今天很开心
在卡莱尔出现在房间的第一秒，11232就睁开了眼，一个翻滚，躲进了床底下，下一秒，床单被拉起，俊俏的脸上带着歉意。 卡莱尔本意是想看看孩子醒没醒，没想到坐在地上的孩子受惊滚进了床底下，想到床底长时间没有打扫，当下忘了要隐藏自己的速度，飞快来到床边。 “非常抱歉……” 卡莱尔拉起床单，和距离自己脸部两厘米的手指对上了视线，黑暗中的孩子举着自己的右手，微微瞪大的眼睛出卖了主人的惊讶，但很显然那是一个被中断的攻击动作。 “没事的。我很抱歉吓到你。没事的。”卡莱尔放缓表情，语气柔和的安抚，见男孩缩回右手，一边安抚，一边将他从床底抱出。 11232很确定自己的感知没有错误，男人出现在房间之前没有任何脚步声，同时在他钻进床底的下一秒，男人就出现在床边。他克制住想要攻击的欲望，男人对他没有恶意，但显然，面前的金发男人，不，应该说这一家，都不是人类。 等他回过神，11232发现自己被换下了之前的病服，男人牵着他的手带他到镜子前，他看到自己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衫，两条细长的肩带连接下半身的短裤。 黑色的头发很柔软，前面有些长，轻微盖住了眼睛，卡莱尔伸手轻轻拨开，见男孩身体僵硬了一瞬却没有躲开，嘴角不由露出了微笑。 11232对于这身不一样的衣服有些不习惯，甚至想伸手拉一拉肩带，不过习惯隐藏的他克制住了所有的情绪。 “等我一下。” 卡莱尔拿了新的小熊回来，看到男孩站在原地看着他，十分的乖巧，看到他手中的小熊，眨了眨眼。卡莱尔拿着小熊来到男孩面前蹲下，将小熊举到他面前：“你的小熊需要清洗一下。这个小熊也是送给你的，现在你拥有了两个小熊，你愿意让我帮你清洗那个小熊吗？” 卡莱尔的语气很柔，面前的孩子一直看着他，黑色的双眼没有任何情绪，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的举动会不会给这个孩子带来二次伤害。 但很快，男孩伸出了没有拿着小熊的那只手，卡莱尔僵硬着动作，明明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却不由自主地屏气，担心自己会吓坏面前伸出触角的小兽。 感受到手中的小熊被慢慢抽走，卡莱尔内心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而抱着两只小熊的孩子对他眨了眨眼后跑开了，跑到床边，之前的位置，躲了起来。 卡莱尔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打算走进：“等下我来叫你吃早饭。” 金发男人开门离开了，11232侧耳听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生物。11232看向怀里的两只小熊，同样的款式让他没有排斥的感觉，他看了看那只被他血染的小熊，又看了看那只新的小熊，然后将血染小熊的背面翻了过来，那里有一条拉链。 楼下，埃斯梅做的早餐摆放在餐桌上，罗莎莉端来一杯水，看似动作粗暴不耐烦，但放在桌上的水杯小巧可爱，也是不易摔碎的材质。爱丽丝换了一种鲜花放在花瓶里，摆放在桌上，贾斯帕一脸微笑地看着她。旁边埃美特搂着板着张脸的罗莎莉笑道：“嘿！他不吃饭又不是你的问题。” 罗莎莉瞪了他一眼，从楼上下来的卡莱尔皱起眉头，埃斯梅上前摸了摸他的手臂，笑了笑：“会没事的。” 卡莱尔也笑了，他放松心态，环顾四周，问道：“爱德华呢？” “约会去了，查理警官还没有回来，十二点还没有到。”爱丽丝语气轻快。“灰姑娘爱德华还不用那么早回家。”也只有贾斯帕能接着爱丽丝的话，埃美特特别狂放地笑了。 11232刚下楼梯就听到笑声，刚走两步，所有人都发现了他，感知异常敏锐。 卡莱尔有些意外男孩竟然自己下来了，很快嘴角扬起微笑，内心充满希望，这是不是代表男孩在主动接收他们。所有人在那一瞬都停下了说话，看着穿着背带裤的男孩，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罗莎莉看着男孩怀里抱着的两个小熊，表情变得柔和，其他人注意到这点也不由地露出微笑。 卡莱尔看着男孩来到他的面前，温和的蹲下身：“怎么了？”男孩听了转头看向他的身后，视线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卡莱尔很快就明白他在寻找爱德华，有心想让他尝试开口：“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可以和我说。” 11232低下头有些犹豫地看着怀里的小熊，转头看到餐桌上的食物，还有花瓶里仍带着露水的鲜花。 “主动地给予回应。” 某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11232的脑海，让他猛地低下头，有些愣神地看着怀里的小熊，这个动作让卡莱尔一惊，急忙说：“你不想说也是可以的，我们先吃饭吧。” 这一变故牵起了其他卡伦的心，每个人都紧紧地注意着，而视线中心的男孩抬起头，将那只血染的小熊举到他面前。 卡莱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嘴角上扬，内心充满喜悦：“你愿意交给我清洗吗？”男孩点了点头，卡莱尔接过小熊，突然不远处的罗莎莉上前：“交给我吧。”卡莱尔停下动作回头，男孩平静的看着他们，没有发生什么激烈反应，他放心地将小熊递给罗莎莉。 “好了，现在的重点是吃饭！”埃斯梅有些磕磕绊绊地说着日语，这是她昨天一晚上学的，这孩子实在让人心疼。 11232被带到餐桌上坐下，看着桌上特意为了他制作的日式餐点，低下了头，抱紧了怀里的小熊。 所有人紧紧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卡莱尔很快就柔声问他：“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没有得到男孩的任何回应，卡莱尔有些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男孩缓慢地摇了摇头。 “也许……他需要一些流食？”贾斯帕犹豫地开口。 其他人不解得看向他，卡莱尔却是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稳地对埃斯梅说：“做点流食吧。” 埃斯梅有些不解，张了张嘴想问，想到目前的情况不能拖下去，长时间未进食，对孩子的身体没有好处，神情严肃地点点头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罗莎莉忍受不了这种哑语，有些急躁的开口，但没有人回答。爱丽丝感受到贾斯帕低沉的情绪，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揽住他的手臂。埃美特上前拉住罗莎莉的手臂想安抚她，却被用力挣开，她看了眼低头乖乖坐在凳子上的男孩，咬牙切齿：“只有明白问题所在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卡莱尔犹豫地张了张嘴：“也许”他咽了下口水，“也许他没有正常的吃过食物。”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罗莎莉瞪大着眼睛，埃美特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有些预感的爱丽丝抓紧贾斯帕的衣服快要哭出来了。 突然卡莱尔感觉到身后的衣角传来拉扯感，转过身，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凳子上下来了，见他回头，松开了手，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愣了会神，11232抬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人吵了起来，似乎是因为他，因为刚刚抗拒了食物，他想了想下了凳子，拉了拉金发男人的衣角，但男人看着他却不说话。 男孩就那么认真地看着他，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柔软的黑发顺着动作倾倒。那么乖巧，那么惹人怜惜。卡莱尔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语气轻柔：“抱歉吓到你了。” 男孩没有任何回应，眨着双空泛的黑眸看着他。卡莱尔咽了咽口水：“我想给你做一次全身检查，你愿意吗？” 全身检查？11232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一家人并不知道他的喰种，以为他是普通的人类小孩。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不想暴露身份。 男孩第一次有了主动的表达，却是拒绝，卡莱尔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明白现在急不得，任何对男孩遭遇的猜想都在提醒他们男孩的脆弱。 大量的云在空中遮挡了阳光，整个森林蒙上青色，从玻璃里往外看像是油画一样风景。 男孩坐在落地窗边的地上，紧盯着窗外的风景，那双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罗莎莉站在不远处的暗处，双手环抱，紧紧皱着眉头。爱丽丝脚步轻快地来到罗莎莉身边，也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男孩，突然想到什么，露出微笑：“也许我们可以带他出去玩。” 听到脚步声，11232转过头，这一家中似乎是两对情侣的年轻人在他不远处站定，短发的女孩脸上带笑，轻轻推了推旁边一脸变扭的金发女子。金发女子咬了咬嘴唇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11232有些不解，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开口，倒是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开始微微抽搐。 这是紧张？……紧张什么？…… 11232低头看了看伸到他面前的手，再抬头，面前的人和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叠了。 罗莎莉很紧张，她身后的三人也很紧张，但过了很久也不见男孩有所动作，爱丽丝表情变得黯淡，抓着贾斯帕的手紧了紧。 罗莎莉也以为失败了，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突然手上传来了微凉、柔软的触感。猛地抬头，男孩的手轻轻得搭在她的手上，肤色比她都要上苍白上几分。对上男孩的视线，罗莎莉露出一个细小的微笑，收拢手掌，将那小手包住，站起身，男孩跟着起身。 爱丽丝蹦蹦跳跳地经过他们，笑容灿烂：“我们一起去玩吧！”贾斯帕紧跟着她，配合着打开了门，罗莎莉牵着男孩，到门口却停住了。 11232有些犹豫地看着外面，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门槛。 “快来啊！今天天气真不错！”爱丽丝欢快地笑着。埃美特越过两人踏出门大声地笑着：“确实！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确实是难得的好天气！”他来到贾斯帕身边，两人互相用身体撞对方，发出一阵笑声。 “也许我们还可以去森林里逛逛！”爱丽丝提议。 “不！爱丽丝！”原本在关注男孩情绪的罗莎莉抬头，表情严肃：“我们这次就在门口。”爱丽丝耸了耸肩，埃美特挥了挥手：“好了，宝贝，只是玩耍罢了。”罗莎莉瞪了他一眼。 11232好奇地看着他们吵吵闹闹，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争吵，他们却不会打起来。 罗莎莉见男孩一直看着他们，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空洞了。她动了动牵着男孩的手，见男孩抬头看她，试着牵着她跨出大门，男孩不再抵触，跟着踏过门槛。 刚踏下楼梯，11232被脚下不一样的感觉吸引，这地面是实的，却踩下去的时候很软，好像一不注意就会陷下去。 感觉到手被抓紧，罗莎莉细心地停下来，等待刚下楼梯的男孩适应。那边跑到森林边缘的爱丽丝开心地叫：“快来啊！”罗莎莉低头看了看男孩，牵着他慢慢走过去。 高大的树下，开着一大片白色的话，爱丽丝这挑挑那看看，折了好几朵。 11232紧紧地牵着金发女人的手，他已经差不多适应这种脚感，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突出在地面上的树根。一抬头，看到了一片白色，不由地松开牵着的手，蹲下身，花瓣很白，上面还沾着露珠。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味道，没闻过，但让他不由深吸了几口气。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花瓣，露珠滚动，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不由地眨了眨眼。 听到走进的脚步声，11232抬起头，短发的女子将一个用白色花围成的一个圈套在他头上。 “这是花圈哦！”爱丽丝笑着。 他僵硬着脖子，抬手摸了摸头顶，确定不会掉之后，放松下来，仰头看着短发女子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花，伸手折了几朵。 突然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一阵气息。 11232猛地抬头看向森林深出，那里藏着一只眼睛，紧紧地看着他。他看了一会发现是一只黑色的巨狼，但没有感觉到恶意。 罗莎莉最先注意到，爱丽丝也停下了，旁边嬉闹的艾美特和贾斯帕围了过来。“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臭狗味。”艾美特低声嘟囔。贾斯帕看了看巨狼的方向，看向男孩。 “我们回去吧。”罗莎莉拉起地上的男孩。 刚回到客厅，卡莱尔和埃斯梅就从楼上下来，他一直在关注，见他们回来便下来问：“怎么了？”“是狼，他们藏在森林里被他发现了。”爱丽丝回答到。 “就跟被监视着一样。”被埃美特搂着的罗莎莉咬牙切齿，然后被埃斯梅制止。 男孩头顶花圈站在他们中间，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卡莱尔蹲下身，温柔地笑着：“玩得开心吗？” 男孩没有回应，但出乎他意料的，男孩举起了抱着小熊的另一只手，那只手上抓着几朵白色的花。卡莱尔惊讶地摊手去接，男孩抽出其中一朵放在了他的手上，他笑了：“谢谢，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男孩低下头，又抽出一朵花，举到埃斯梅的面前，埃斯梅笑着用磕绊的日语说：“谢谢你呀，我很喜欢！” 然后男孩来到了爱丽丝面前，又抽出一朵花，爱丽丝夸张地蹲下身拥抱男孩：“谢谢！我超爱的！”。“爱丽丝！”其他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松开男孩的爱丽丝也紧张了：“不好意思，我情不自禁。” 男孩呆愣在原地，惊讶地嘴巴微张，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地继续抽出一朵花递给贾斯帕，其他人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罗莎莉看到举到自己面前的白花先是愣了一下，在埃美特轻戳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接过那白花。最后埃美特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白花，爽朗地笑着接过：“原来我也有啊哈哈哈。” 所有人都注意到，男孩分光了所有的小白花，没有留一朵给自己。卡莱尔问他：“不留一朵吗？”男孩眨了眨眼，抬头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花圈，所有人相视一笑。 “那么，这么看，就只有爱德华没有了。”埃美特调笑到，所有人都笑起来。 夜幕降临，卡莱尔关了灯离开，11232躺在床上，被子被严实得盖住了全身——卡莱尔临走前特意嘱咐要乖乖睡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到床头的花圈，月光从窗外照射在白色的花瓣上，他抱紧小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