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舞会（擦边球）
皇宫正举办着彻夜不眠的庆典，皇宫外就显得幽静了。 往远处望，白茫茫的雪原一直延伸到天际，被包裹着的毫无生气的城镇在勉强地呼吸，一列冒着黑烟的火车划过它悲怆的面容，路辰听着那遥远洪亮的轰鸣声，闭上眼。 身后冲出喧嚣而叫人烦躁的暖流，把黑夜里的雾气都冲散了些。 “如果我没认错，你就是路辰法师，对吗？”路辰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貌似恭敬地行礼。 你挑眉看向他，路辰浅绿的眼眸半垂着，带着谦卑和距离感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身影在灯火中显得格外萧瑟。 “难得的庆典，没必要这个时候还担心法师塔的事务吧？连司岚都在参加。”你笑得很顽劣，脚点在地上，有意无意露出之前手臂上荆棘留下的伤痕，看见路辰轻微撇开眼。 “感谢神女阁下的好意，但我确实不太擅长这种场合。”路辰温和地笑笑，想不动声色地拒绝你，却被你忽然攥住手腕，你明显感到他的僵硬。 “我其实是想邀请你和我跳一场舞。”你自然地摩擦着路辰被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看见他的耳朵泛起暧昧的红色。 “可……神女阁下……您不是应该邀请冕下跳舞吗？”路辰有些无措地回答着，他开口时有些犹豫，似乎想换个称谓，但终究还是只说了神女阁下，你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太笨了总踩我脚，没办法胜任这件事！”你似乎气鼓鼓地跺了一下脚，然后一把拽住有些呆的路辰就往大厅里走。 可我也……路辰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快步跟上了你的步伐，走进迷乱的金色中。 亮堂到炫目的宫殿上方是缀着错综复杂的金色脉络的水晶灯从一点点拉开的绣着繁华花纹的幕布中央显现，少女赤裸的手紧握着他被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摇曳的紫色长发遮住了来往的穿着花哨的人流。 火红的长裙急切有力地随着主人的步伐摇摆，路辰的身旁穿过几个成双成对的旋转的人影，他观察着他们，每走几步就慢一会，随后又快速跟上，皮靴小心地避开你的裙摆。 此时显然已经开始了第二场舞，处处是莺歌燕舞的男男女女，男性戴着假发穿着内衬雪白的燕尾服，女性则顶着孔雀一般厚重的大礼帽一抖一抖的，让晚来的你们显得更加突兀。 路辰看向你，你侧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停了下来回望过去，路辰明白你的用意，换上温和而疏离的笑容，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伸出戴着尾戒的手。 “那么，请问这位小姐可否愿意赏脸与我共舞一曲？”路辰说话的声音很轻，语调像在念一首诗，在你耳边却听得分明。 你也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将自己的手搭上了上去，路辰的羽睫轻颤一下，只是虚虚拢住你的手指，牵着你来到舞厅靠近中央的地方。 舒缓的钢琴声从优美交叠的舞步中流淌，路辰半垂着眼，揽着你的腰，你自然地转过一个身，抬眼冲他在暖色中显得冷淡的眉眼笑。 路辰似乎还是没有完全专心，偏头没有回应你的眼神，你没有在意继续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踏着有些走调的舞步，带动着他也不得不配合着你跳得越来越快。 你们从舞池中央一直跳到边缘，穿过那些谈情说爱的贵族们，你再次抬眼，发现路辰正专注地看着你，一直保持着你们安全的间距。 路辰望进你游刃有余的眼睛，稍微怔愣一下，便悄悄移开目光，你笑着，将原本的曲调完全踩碎，激进的步伐破坏着这里不同外面的平和的气氛，像在戳破某种无言的美梦。 你再没低过头，一直盯着路辰染上绯红的清秀的侧脸，你明明跳着女步，每一个动作却极富侵略性地侵占着他的领地。 你们越靠越近，舞曲也逐渐来到高潮，你可以看见路辰浅绿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隐约流转着光华，纤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仿佛在挑动你去摸。 你忍住冲动，更近一步地将腿插进他退后的舞步中，路辰依旧紧抿着唇，你们有一瞬间几乎贴在一起，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拉开更远的距离。 你们在华贵的金色雕塑的注视下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狩猎，其他人在你们的感染下也跳起了热烈的舞蹈，会场欢欣鼓舞着，你和路辰相互注视着，没人移开眼。 你又一个转圈，顺势揽上路辰的后颈，整只手臂紧贴上法师冷硬的服饰，热气再次穿过布料抚摸着后背，路辰不再逃避似的后退，而是穿过你的腋下扶住你的腰，几乎是搂抱着继续舞动。 路辰配合得有些生硬，慢半拍地迎合着你的动作，你没再独自转圈，而是带着他一起随着不知何时换成的更加热情的舞曲律动着，比起其他人要低很多的鞋跟在地面上滑动。 你们的脚交错着，路辰有些慌忙，差点要绊倒你，你的腿穿过他迫切补救的舞步，堪堪擦过他敏感的大腿内侧，引得他小幅度不显眼地一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适应你的节奏。 糜烂的灯光醉酒般泼洒在路辰的肩头，随着律动的加快，你们不自觉靠得更加紧密，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跳着热舞。 你们几次脸几乎凑到一起，呼吸在不知不觉中交融，像梦幻般热烈期的亲吻那样叫人期待着下一次的温暖。 看着怀里你自信的笑，路辰逐渐有些享受这场舞，他的步伐渐渐与你保持一致，像互相的影子一样缠绵，你们仍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他浅金色的发尾扫过你的锁骨，带来难以明说的酥痒。 你闭上眼，鼻间萦绕着路辰身上特有貌似是药草一类清新的香味，从庸俗的香水味中分离出来带着一丝雪的凌冽将自己奉献给你。 路辰的腰间挂的钥匙不小心碰到你，你一睁眼，正好路辰眼里的碎星飘落进你眼里，泛起不大不小的涟漪。 你们追逐着对方，对抗着对方，除了眼前人以外的一切像玻璃里模糊不清的影子只是装饰了舞台，路辰试探性地往你走了一步，你仿佛呼吸到他压抑的情动，忽然大动作地往后一仰。 你弯腰的程度几乎要让你摔倒，路辰没有任何犹豫地抱住你的腰，你的腰侧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他似乎下意识害怕你受到伤害，你朝他灿烂一笑，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近。 也许是因为血脉，你用的力气太大了，路辰被拽得重心不稳，你趁机用膝盖抵住他私密处，他腿脚一软，整个人被用颠倒过来的姿势半靠在你怀里，你握着他的腰，气息尽数喷洒在他为数不多裸露的皮肤上，引起他细密的颤抖。 你们零距离地贴着的对方的胸膛，女性特有的柔软触感让路辰的脸像被熏腾过一样红，你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着，几乎要冲出来。 你看着路辰泛着些若有似无的水光的眼睛，带着几分幼稚和戏谑地说道：“我赢了。” 路辰处在弱势地位，依旧没有把保护姿态的手放下，就这样揽着你，他感受到你的气息带着玫瑰花香包围着他，让他有种永远无法也不想逃开的错觉。 路辰先是怔怔地看了你一会，然后立即强装镇定地试图平复呼吸，笑着说道：“是的……您赢了，神女阁下。” 你一挑眉，压得更近，让路辰不得不腰弯得更厉害，用流氓一样的语气说道：“小法师呼吸乱了呢，还用这个称呼吗？” 你立马感受到怀里的人更加紊乱的呼吸，不顾路辰隐秘的抗拒，用一根手指绕着他的发尾打转，随后又描摹着他线条优美的脊背，一直到他腰窝。 路辰撑着这个姿势的腿有些酸，他眼神躲闪着，睫毛不安地扇动着掩盖住他细碎又复杂的情绪，他被自己咬得发白的唇瓣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扯着嘴角勉强笑道：“……神女阁下。” 你望着他狭长微红的眼角，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结束了这场即兴发挥，舞曲仿佛戛然而止，这场舞无疾而终。 你松开了他的手，路辰还跟着抬起到半路，指尖仿佛下意识的挽留，正对着你收回的手，他无言地慢慢把手放回身侧。 路辰感到心烦意乱，忘记了是怎样离开的舞池，他站在人群中，像斑斓色块中唯一的白一样格格不入，他望着你离开的方向，看见你貌似亲密地揽住他导师的手。 嘴里莫名传来一些酸涩的味道，路辰低下头，意外发现自己的内衬插着一根鲜红得就像她裙摆的玫瑰。 路辰小心翼翼地将他取下，发现这朵盛放的玫瑰花上的刺都被拔得一干二净，她什么时候准备的这支玫瑰呢，他心想。 玫瑰的叶片上还挂着一个小名牌，上面是一个路辰看不太懂的符号“ヾ（′〇｀）????”，路辰凝视着它，就像在看已经离去的她。 路辰轻轻地将花靠近自己的唇边，感受到清淡的玫瑰花香在他心里徘徊，他久久地垂着眼眸，最终还是闭上眼吻上冰凉的花瓣，又克制地马上移开。 下眼睑传来一丝丝微妙的凉意，路辰摸向眼角，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泪。 玫瑰在泪水的滋润下艳丽地绽放着，像在诉说一场绮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