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晶（六）

    阳光和海水恣意混杂在一起，凶猛地围绕在我和葵身边。

    游泳教学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葵仍然没有戒备我。

    我尽全力压抑住某些隐秘的想法，耐心地一步步地引导她踩水、划手、换气，避免任何多余的接触。现在起反应就太明显了。

    葵学得非常快，每个动作我只要教一遍就记住了，然后在我面前完美地复刻出来。

    我欣慰地把所有技巧都传授给了她，目光追随她的身影。

    水面波光粼粼，她若隐若现。

    我觉得自己的思绪也被蔚蓝澄澈的海水所洗涤，恋眷之情更是如同潮汐般往复起伏，绵长到难以言喻，远胜拂过她耳畔的徐徐微风。

    葵游尽兴后照常回到我身边，面无表情，但我从她雀跃的脚步中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错。

    我用温柔的语气赞美她的泳姿，轻轻拥抱她。海水尝起来十分甘美，因为沾染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身体和我贴在一起，我们都穿着泳衣，因此皮肤大面积的裸露……也就是说，如果进行肢体接触会很暧昧。

    我忘记了这一点，因为拥抱她、亲吻她对我来说已经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了……而她也从没有拒绝过我，似乎也是习惯了我的这些举动。

    “哇，你看那对couple，好般配啊！”

    “是啊，他们真的很搭呢。”

    我和葵之间弥漫的旖旎氛围引来了周围人的闲聊，我有些紧张地观察着葵，还好她并没有表现出厌恶，也没反驳他们。

    原来我们看上去像是一对伴侣……

    内心绽放的愉悦和憧憬促使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触感真实而美好，仿佛昭示着她冷漠外表下隐藏的柔情内里。

    幸福滋长成浪潮，我不禁沉浸其中。

    这一刹那，所有的烦恼和担忧都化成了无形的泡沫，连地上的沙粒都变得晶莹圆润，格外可爱。

    直到夜幕降临，我高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但当我们回到酒店时，莫名的感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我的脑海。

    当初为了更好的照顾初次在外过夜的她，我只订了一个房间……十分巧合的是，由于游客太多，整个酒店只剩下double　room这种类型的空房间了。

    一般来说，会住double　room的都是关系亲密的情侣，因此工作人员用戏谑的目光看了我们一眼。

    我并没有澄清，只是一直牵着葵的手，用这种方式默认他们的错觉……冷淡的葵没有意识到我的某些小心思，我有些唾弃自己。

    在葵洗澡时，我仔细整理着今天购买的各种纪念品，却不小心瞥到了酒店提供的安全套。

    我怔怔凝视它们。

    葵已经成年了……

    也许、今晚我们就会……就会……

    爱意在我血液中激起电流般的情欲，却又骤然隐没。

    不可以、绝对不能这么做……她还没有流露出对我的好感……我们还不是恋人……

    我惊惧地把这些东西飞快藏了起来，为了逃避罪恶感和无比龃龉的渴望。

    明明世间没有精怪，我却害怕自己颓堕成不堪的恶鬼……我不想强迫她、不想伤害她。

    然而深切的、翻滚着的、疯狂叫嚣着的欲念，仍然盘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同迤逦的诅咒。

    我的心脏不安地狂跳，就算是紧紧拥抱住围着浴巾的葵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并没有安慰狼狈的我，面容绮丽又冷酷至极，目光毫无温度，令我痛苦又心生怜爱。

    十分钟后，我才放开了她。

    “我有些累了……现在我们就熄灯，可以吗？”

    她点头，快速套上睡裙，把浴巾抽出来随意扔到一边，然后钻进被子里。

    我关灯，和她同床共枕，心情复杂。

    “我可以搂着葵吗？”我用轻柔的语气请求道，“因为从来没有一起睡过，觉得分开睡有些生疏，我很在意这一点。”

    她沉默着缓缓翻身，像风滚草一样接近我。

    我将近在咫尺的她轻轻禁锢在怀抱中，却仍然没有满足。

    想和她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