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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烟半酒 (三)【摘菜纯爱过渡章】

    半烟半酒 (三)

    ‘高启强去干嘛了?’李响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手被绑着,绑的很紧也很专业,身边别说刀片了,连一个金属物品都没有,自己衣服上倒是缝着刀片,但是现在他穿的是高启强的旧衣服,仔细闻能闻到在洗衣粉的味道底下夹杂着永远洗不干净的鱼腥味。

    见过绑架勒索的,也想过自己这副身体绑架后被强jian甚至论jian,倒是没敢幻想过高启强这样照顾自己的,虽然下了迷药,但是也是在把自己喂的饱饱得之后,被子枕头一应俱全——高启强甚至给双手不自由的自己掖好了被子,还给拴在床头裸露在外的手臂盖上了个小毯子,让自己舒舒服服又睡了半天。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高启强他们家的钟表挂在楼下也看不到,李响只能根据微凉的空气和楼下窗户露出的一角漆黑世界判断,现在可能大概也许是凌晨三四点。

    ‘倒是好久没睡这么久了。’从被喂药强jian——好吧李响在心里把这个带有指责意昧的词划掉,鉴于他们最后一起去开的房,怎么也算是个合jian。

    李响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在旅馆睡了一觉,车上又小睡了一会,来高启强家等他做鱼汤的时候又睡了半天,到下午才醒,和高启强聊完天吃完饭,又被下药了,从傍晚睡到现在才醒。

    ‘好家伙’现在无比清醒的李响在心里感叹:‘我是猪吗?能睡这么久。’

    到底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药物的作用叠加酒精再加上早就过度cao劳的身体,这两天他可是好好睡了一场大觉。

    就是不知道高启强去哪里了,李响无聊地开始借着昏暗的月光数天花板上的小斑点,一会又闭上眼睛看看自己能不能睡着,睡觉计划失败他开始左右观望这个高启强曾经的家,旁边书柜摆着一排书,其中最为破旧地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是一本孙子兵法,于是他开始尝试在角落的黑暗中看清那些书的名字,看清是不可能看清的,倒是让他成功消磨了一段时间。

    三更半夜可以说是城市是最为安静的时刻,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雾遮住,现在这个房间一点光都没有了,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都是一片黑暗。

    李响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的手被绑久有些失去了知觉,他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被下药以后任人支配的状态,眼前也开始出现一块块黑色斑点,斑点比夜空更加深邃,它们融合扩大铺天盖地压来。

    李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创伤应激障碍发作,于是张嘴努力调整呼吸,不断地把气体深吸入肺腑又排出,他强迫自己从昨天的回忆里抽离,可是那帮人围着他露出的贪婪和不屑,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无法动弹的身体,像是潮水一样把他裹挟,随着暗涌逐渐向漆黑海底飘落。

    他脑子里一遍遍闪过课本上的应对方法,他感觉自己很冷静,冷静的像个局外人一样俯瞰着自己,但是身体却不自觉地恐慌,冷汗很快浸湿后背,幻想中俯瞰他的黑暗人影张开血淋淋的口嘲讽他:“不是说早就料到有这一遭吗?”他无暇分辨这到底是谁的声音,只是瘫在床上苦笑着回应:“早就料到也不妨碍我还是害怕啊。”

    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李响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恐惧,他向自己投降,他承认自己很害怕,他怕别人发现他的异样嘲笑他,他怕自己的一切努力因为这具身体付之东流,他怕以后他要因为赵立冬他们的一时兴起去和高启强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

    昨天和高启强的第一次并不愉快,甚至伴随着疼痛,但是他把这些和着恐惧一并吞下,不肯有一丝表露。

    因为他真的很不甘心,他从莽村走出来,一步一步考上大学,毕业后在派出所里勤勤恳恳,是大家公认的队长,民众的锦旗,比赛的荣耀他也收了不少。他凭借自己的能力问心无愧地来到市局,拥有了可以为他挡手榴弹的战友,有了叽叽喳喳的麻雀队员,有了像父亲一般的师傅……然后师傅死了,一切都变了,他问心有愧地坐上了这个位置,安欣和他也越走越远,甚至他去抚摸安欣头上的白发都会被毫不客气地拍开手,身体的秘密也被发现,他曾经短暂拥有过的所有一切美好都支离破碎,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背弃自己的理想,背弃自己坚持了一辈子的正义。

    可是又有什么用?即使是没有进入核心层的他也明白赵立冬身后还有人,还有更高等级的,无法撼动的人。

    放下了尊严的自己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是否算是拿到了入场券,还是是从始至终自己连入场券的边都没有碰到,只是成为了一个他们检验高启强的筹码,他成了高启强的入场券,而自己甚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畸形的身体,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说到底,也行自己仅仅只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

    李响痛苦地闭上了眼,鼻子发酸,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的泪水挤出眼眶,也许高启强说的对,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们都回不了头了。

    “才不到30,怎么我也有白头发了……”李响想去昨天高启强的话喃喃自语,他泪眼朦胧,看到头顶是灯光亮起,又想起昨晚饭店刺眼的光芒,他感受到无数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裸露的身体上,他们在肆意耻笑他用各种调笑侮辱他,他无助地想挡住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左顾右盼中却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蛇一般的眼睛 在人群中露出关切神情,蛇缠绕上他,吐着信子震慑周围人,人群熙熙攘攘地散去,蛇的分叉舌头舔上他的脸,眼底还是冷漠,但是其中的眷注也不似作伪。

    记忆中的毒蛇开口:“你怎么有白头发啦?”

    现实中的高启强却只是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言不发。

    李响猛然惊醒,才发现高启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他的床边。

    高启强没有问他为什么眼睛含泪,也没有嘲笑他的软弱,只是低下头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李队长还想睡觉吗?”

    然后眼珠转了转,用最平常的语气:“家里还有我以前的染发膏,要试试吗?”

    李响还没从这个轻柔的吻里回过神,高启强的问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被高启强听去了。

    李响皱着眉头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接话:“你……你先把我解开再说其他的。”

    高启强点点头,一边解开绳子一边叮嘱李响:“那李队长一会不要打我,我有事情和你说,是关于赵立冬的,也是关于你和我的。”

    李响在绳子解开那一刻想用一个擒拿把高启强按住,结果高启强早有准备,握住他的手腕没有松开,用指腹轻柔地在有些红肿淤紫的地方打圈:“不好意思啊李队长,家里没有其他绳子了,我又不想让你出去捣乱。”

    李响的动作于是凝固了,气血上涌脸倒是红了,诡异的气氛之中尝试抽回自己的手,高启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药:“别动。”

    李响于是只会呆呆地看着高启强低下头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给他涂药。

    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李响很不适应,但是又怕乱动让药洒在床上,最后还是任由他去了。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李响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纱布有些哭笑不得,只是破了点皮,高启强包得好像自己割腕了一样。

    高启强把药放回塑料袋,也上了床,盘腿坐在李响对面:“我去找王秘书了,我告诉他摄像机的储存卡不能给他。”

    李响瞪大了眼睛:“那你费尽心思请他们吃饭的钱不就打了水漂……”

    高启强摆摆手“他们那群家伙只是要我一个把柄,我给了他们更好的把柄”看了李响一眼,最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还是开口告诉了他:“一些我背叛陈泰的把柄,所以他同意我留下储存卡了。”

    李响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懵,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高启强:“感情昨天晚上这一遭还真是主要是是冲你来的?”

    高启强点头。

    李响受到肯定继续说:“他们是要用录像挑拨你和陈书婷,目的是为了让你交投名状……现在你给了他们更好的,于是也就没录像的事了。”

    高启强笑着夸赞:“李队长不愧是李队长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响翻了个白眼:“滚蛋,少阿谀奉承,说说吧,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倒是帮了你,”想起自己的入场券还遥遥无期,估摸着在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前是拿不到实质证据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帮老狐狸……”抬头看到高启强似笑非笑的样子,扶额叹气:“那你呢,你打算用录像带威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啊,有本事你就把自己打上马赛克然后把我发出去……”

    话没说完,高启强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密封袋放他手里,语气诚恳:“我什么都不要,就想和李队长交个朋友。”

    李响看向自己手心,赫然就是那个存储卡,这次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高启强,你到底想干嘛?”李响看着着自己手腕上的纱布问出口:“我不会因为这个帮你什么……我也帮不了你,我就是个小小的刑警队长,你们建工集团的事我一点都插不进去。”

    “原来李队长还在关注我们集团啊?真是荣幸。”高启强捧起李响的手腕,好像只是最简单的检查绷带有没有固定好,然后顺理成章地握住李响的手,抬起头直视李响的眼睛:“我只是想和李队长成为朋友。”

    李响快要被他眼里的真诚击碎,他觉得眼前人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骗子,总是能有意识甚至是无意识地展现出让身边人最难以拒绝的那一面。

    最开始被骗的是安欣,然后是陈书婷,他不知道陈泰看清这个人没有,他只知道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被骗了。

    “真是荣幸。居然也有高启强费尽心思骗自己的这一天,看来刑警队长的位置还真是好用啊。”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眼神里透露出莫大的悲哀。

    李响很快移开视线,看了眼一片漆黑的窗外,脑子里闪过“全世界只有我和高启强两个人”这样荒诞的错觉,可是这错觉居然让他感觉轻松。

    一个刑警队长,和一个黑社会“企业家”待在一起,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李响为自己感到羞耻。

    可是他一身正气,连对自己撒谎都不会,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确确实实感到自己沉重的心变得轻盈。

    市井出身的高启强很会察言观色,他没有逼迫李响,客气地起身,开了床头灯又去楼下关了灯,拿了个外套站在李响躺着的床边,李响想说自己可以不困了清醒的不行,他还想说自己可以睡沙发,他更想说自己应该走了。

    最终只是沉默着移到床铺里面给高启强让了个位置。

    ‘就这一次’刚从ptsd出来的李响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底线,同时又自我欺骗‘最后一次,明天早上出了这个门就井水不犯河水。’

    床头灯也关上了。

    身边另一个的呼吸清晰可闻,高启强拿的外套在晚上还是有些过于单薄,于是他小小打了几个喷嚏,然后为这动静小小声道歉。

    “行了,有什么好道歉的。”李响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高启强身上,现在他们算是真正同床共枕了。

    “你家能没有两床被子?高启强你啊……”李响无奈摇头,他又不蠢,这种装可怜的小招式是高启强最爱的,只是刚刚受了人家的恩,现在就算是高启强要再来一场,他也只能半推半就的接受。

    高启强先是轻轻拉住李响的手,然后顺理成章半抱住他,两个人的呼吸交缠,李响身体下意识变得僵硬,却没有反抗。

    可是高启强只是抱着了他,语气里带了些半真半假的叹息:“我不会做什么的,睡吧李响队长。”

    高启强似乎累极了,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李响感受着身边另一个的温度,guntang到让他有些烦躁,最终只是伴随着枕边人的呼吸强迫自己再次闭眼睡去。

    ‘完,全,睡,不,着。’睡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李响眼睛瞪的像铜铃,他想转身继续眼睛床边一排书,偏偏高启强睡像不佳,李响脖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一只手臂,下半身放着高启强的一只腿,高启强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到他身上,即使是在初秋的夜晚,身边放个火炉也有些热了。

    李响身体僵硬,想一巴掌把高启强拍下床,目光又落到床头的存储卡上,想了想高启强傍晚出去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才见到王秘书处理完事情,最后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下,让自己姿势稍微舒服一点。

    睡梦中的高启强感受到怀里的人有所动作,皱着眉头抱得更紧了,脑袋顺势搭到李响肩膀上,蹭了两下把头埋进去,就继续睡觉了。

    ‘得,缠上了这是。’李响无奈地感受贴得更近的身体和高启强毛茸茸的头,叹了口气,解是解不开了,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好歹再休息一会。

    早上高启强醒来的时候,俗套地觉得自己睡了个很久没有睡过的好觉,楼下李响在厨房叮叮当当弄些什么,高启强闻出来那是皮蛋瘦rou粥的味道,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李响刚好穿着他的小熊围裙走上来,看到他醒了也没说什么,当着他的面把刚刚从阳台收回来的自己的衣服穿到身上。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了: “谢谢你帮我把衣服洗了啊,做了点粥,起来吃了吧。”

    高启强有些没睡醒,他确实睡的不错,毕竟这可是李响,怎么着也做不出趁夜色杀了枕边人的行为。高启强低声应了一声:“你吃香菜或者紫苏吗,我去楼上抓一把。”

    李响皱眉头,想起来面前这人可算不上什么好人:“你打算怎么抓?去楼上人家家里偷啊?”配合他穿着的滑稽围裙,不像是审讯,倒像是指责丈夫不务正业的妻子。

    高启强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伸出手指在李响的面前慌了谎,看着满头雾水的李响带着笑意开口“第一,李队长,我们这里上面是天台,光秃秃的,没处偷东西,第二,香菜是我自己种的,一直拜托邻居帮我浇菜,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李响皱紧的眉头松了下来,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忘了自己本来道完谢就准备道别,拿了个塑料袋亦步亦趋地跟着笑眯眯的高启强爬到天台去收菜,高启强没阻止他,由着他跟。

    天台上不止一个地方种了菜,邻居这几年应该是富裕了一点,像模像样的用水泥砌了几个长方形凹槽,里面填上土种了一堆生菜番茄,水灵灵的,倒显得高启强这边的两大盆蔬菜有些寒酸。

    高启强拔完香菜,看着在后面顶着远处城市发呆的李响,又顺手拿起镰刀把旁边茂盛的韭菜割了。

    “李队长你看看这韭菜长的多好,都好久没回来了,还是这么新鲜。”镰刀都没放下,一手一大把韭菜就冲李响走过去,李响没注意到高启强手里的刀,看着一大把韭菜下意识打开塑料袋让高启强放进去。

    被镰刀不小心勾了一下手背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危险分子候选手里拿了个武器。

    很小的一道伤,血珠流出来几颗就凝固了,李响被血色刺激到,抬头想质问些什么,却只看到高启强的后背,“危险分子”转头刨土拔萝卜去了。

    李响于是把质问疑惑一并咽了回去,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再对高启强大意,所有人都可以被高启强欺骗,他不行,他要记得撞向安欣的货车,记得丢失的手枪,记得师傅的死,记得赵立冬怎么腐蚀自己,记得高启强和赵立冬已经有勾结,记得自己的罪恶,他要背着这些往前走,那怕已经不堪重负。

    内心有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声音提醒他:高启强帮了你。

    李响摇摇头,反驳却不够理直气壮:他只是为了自己。

    那个声音还想反驳什么,现实中李响的手被高启强拉住,于是李响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猛地回神去审视高启强,却发现他只是很正常地把扒出来的萝卜放到塑料袋里。

    只是放完东西却也没有松手,那只刚刚耙地的手带了些泥土,连带着沾染了李响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另一只手往李响身后一指:“诺,那里晚上之前可以看到地标建筑晚上的灯光秀的,可惜后来开发商到处建楼,现在被遮掩个七七八八喽。”

    李响顺着看去,只看到高楼大厦的缝隙之中果然还可以看到京海地标建筑的顶端,只是前面正在修建的大楼盖着绿布正努力向上,遮掩住建筑也在逐渐遮盖住天空。

    “……”李响不喜欢高启强拉着自己的手,他感到别扭,但是高启强现在只是虚虚地牵着他的手,放了几根手指提住塑料袋,倒有几分像是帮他分担里面的重量,实在是没心情和高启强讨论什么《现代建筑对风景的影响》,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场面话“建房好,建房就有人可以住了。”说完回想京海逐年上升的房价和自己依旧单薄的工资想给自己一巴掌。

    高启强看着脸又皱成一团李响,差点笑出声,对答从善如流:“谢谢李队长夸奖,那是我的建工集团的项目。”然后看着拧巴成酸梅干说不出话的李响正大光明地笑出声。

    回到高启强家李响本来想走,结果高启强把韭菜和萝卜丢给他想让他洗洗擦干好保存,自己去洗香菜,重新加料煮粥了,李响拿着两袋子菜最终屈服,大概洗了一下韭菜就坐着桌子上把里面的杂草一根根挑出来。

    高启强在做饭,他在摘菜,本来应该平静的李响却有些焦虑,他的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队里有没有人联系自己,不过想到自己现在在队里本来就是甩手掌柜的形象,估摸着这次也只会被人当成是去应酬讨好了。

    热乎乎的海鲜粥上了桌,高启强顺手给了李响一个碗和勺子,一边盛粥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李队长,家里没有什么菜,把昨天剩的海鲜放进去了,也没什么菜,拿萝卜做了一点小菜,凑合着吃一点吧。”

    海鲜粥浓郁咸香,萝卜清甜可口,李响胃里感到服帖,连带着焦虑和难过都下去不少。

    他倒是忘记昨天被下迷药的仇了,短短两天,在高启强面前放空自己居然成为了顺其自然的事。

    高启强看到李响皱起来的眉头终于平展,他觉得李队长好像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老成,算了算岁数,也不过是25左右的小伙子罢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了白发。

    高启强想起自己回来的时候,听到李响在床上嘟囔还以为他在骂自己,走进了才看到李响明显状态不对,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嘴唇颤抖,拳头握紧仿佛在对抗着什么。

    第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方法加重李响的ptsd,把年轻的强大的队长毁了不是更能证明自己的手段吗?

    “怎么我也有白头发了……”李响颤抖着吐出这句话,高启强准备捂住李响眼睛的手突兀拐弯,最终只是抚摸上李响的白发。

    在李响堪称脆弱的眼神中亲吻安慰他。

    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个为我所用的队长不是更好吗?’那怕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李响绝对不会踏过那条线。

    这顿饭不明不白地吃完了,李响先一步站起来洗了碗擦了桌子,然后跟着高启强出了门,眼睁睁看着高启强锁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亦步亦趋,也行他在高启强身上得到了很久没有得到过的平静,高启强递过来的塑料被李响下意识接过,下一秒意识到这算是贿赂,于是像是被咬一样扔出去,高启强早有准备,根本就没松手,顺着李响的力道让里面的萝卜撞到墙壁上。

    也没说什么,自己拿着塑料袋转身下楼,清醒过来的李响思绪回笼,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着高启强下了楼,看着他上了车。自己站在窗外不知所措。

    高启强搁这窗户看外面可以称得上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响,觉得如果李队好像小时候养的那只黑色土狗,平时在外威风凛凛,看到自己摇晃着尾巴就跑过来,做错事的时候也是耷拉着耳朵和尾巴在门外不敢靠近。

    高启强为自己的想象发笑,拉下窗户故意板着脸:“李队长还要我请吗?”

    李响一句“我自己走回去”被噎了回去,身体先一步打开了后座车门,还没坐稳,高启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李队长这是把我当司机了啊。”然后伸手把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推开。

    李响愣了一下,从另一边下了车然后坐在了副驾驶。

    关上车门下一刻就听到车门被锁的声音,高启强凑到他面前,李响手忙脚乱的拉住安全带:“我自己来。”

    高启强沉默了一秒,对着李响的嘴唇吻上去。

    唇齿共舞,银丝拉扯,高启强看着喘不过气的李响“好心”地抚摸他的胸背帮他顺气。

    李响脸红到觉得自己在冒烟,胸口口袋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那张卡。

    一路上高启强心情都很好,李响认出这是去警察局的路,也没再说什么,窗外的风景闪过,李响感觉到山一般的责任和苦痛回到他的身上,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高启强贴心的把车停在了离队里还有一条路的地方,李响道了声谢,还想说些什么警告他安分守己的话,转头就看到高启强递了一只染发膏,李响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李响连连摇头,手忙脚乱地下了车,高启强那边也一起下来了,把装着萝卜的袋子递给他。

    “高启强你有完没完,别想用这些腐蚀……”李响这两天见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高启强,他充分明白了为什么最开始高启强能骗过所有人,他的每一句指责的话基本都被高启强噎了回去,不少也都胎死腹中。

    而高启强只是眨眨眼睛,把塑料袋打开给他看“李队长,这可是你摔烂的,难道你要我扔了浪费食物?”

    “我可记得你们机关最近不是在搞什么节约粮食的活动吗?刑警队长带头浪费食物?”

    李响不想再和他拉扯,接过袋子推搡着他回车里:“走走走,别呆在这了。”

    高启强回车里拉下车窗:“里面放了点特制酱料,腌着吃好吃。”然后不等李响回答绝尘而去。

    李响莫名其妙:“你自己吃还提前制酱料啊,不怕放坏……”说到一半捂住脸暗骂一声老狐狸,高启强哪里是自己吃,这分明从一开始就算计着自己肯定会收。

    扔了吧又可惜,并且这也算是他和高启强一起摘得,也算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劝自己就这样吧。

    调理好自己准备先去队里看看再回家换衣服,毕竟两天没出现了。

    抬头就看到对面肠粉摊安欣愤怒带着失望的脸。

    ‘完了。’这是李响的第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