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丨野丨

    这句话整整五年都只是嘴上说说，连太宰治都对此感觉到了惊讶。不久之前他还假惺惺地做出惊讶的表情，用同情的眼神瞥着森鸥外下身，谁都能听出他的幸灾乐祸：“原来森先生这里那么不中用吗？”

    “太宰……”森鸥外无奈，“弥君能安然无恙地在‘爱’中成长起来，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卷诚弥的异能力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恐怕连卷诚弥本人也一知半解，只能判断是类似于“一见钟情”的能力。

    对于黑手党来说，既然喜欢，那就要不顾一切地得到。如果得不到，那就像是那些珍贵的宝物一样——横滨的港口可淹没了不少好东西，得不到就毁掉，这在黑手党的竞争关系中是真理之一。

    真理之二是——欲望会驱使人做出暴力的事。

    卷诚弥的异能力所控制的不是普通的喜爱。或许是保护，或许是珍视，总归不是那样肤浅的会让他被欲望而吞没的爱情。

    圣天锡杖虽是一群宗教信徒，可他们依旧是杀人如麻的坏家伙，是彻头彻尾的黑手党。如果被他们爱上会怎么样？

    他们会像消除自己的物欲一样，让那个人消失在世界上。

    但是卷诚弥却成为了他们供奉的“神明”。

    聪明理智如森鸥外这样的人都有所猜测：卷诚弥的能力，或许不是让他被人喜欢上，而是让他成为喜欢他的人的“支配者”。

    因为……

    在人间失格消除了卷诚弥的异能力的那段时间里，那些受到异能力影响的人并没有因此而理智回归，反而更加疯狂地想要找到卷诚弥。

    那种疯狂程度，似乎是挖也要从卷诚弥的身上挖下一块rou来吃掉。

    人间失格并没有消除掉他们对卷诚弥的“爱”。

    正因如此，卷诚弥才会被森鸥外关在地牢中关了整整两年。

    想到这里森鸥外又忍不住叹气：“连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自控力了呢。”

    在人间失格起作用的那段时间里，他只要一想起卷诚弥的脸就会想要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坏孩子按在床上或者随便哪里然后狠狠地玩坏，得不到发泄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因为幻想而欲望高涨。

    他甚至理解了那些热爱自残的心理疾病患者的感受——他有时候甚至想要用什么东西疏导一下似乎堵住了前端，好让那些怎么抚慰也得不到疏解的jingye有一个喷薄的通道。

    但更多时候他会想，这下子，如果真的让卷诚谜落到谁的手中，两年以来积攒的欲望绝对会像淤泥一样地将他淹没。

    他想要变成淤泥，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地包裹住卷诚弥，无法逃脱，越陷越深。

    绝对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但是在被卷诚弥的异能力影响后，那些将会伤害到卷诚弥的想法就被克制住了。

    倒不如说，理智压过了欲望。虽然他还是会看着卷诚弥的脸而出现“剁掉你噢”的反应，但理智纠正了那些过火的欲望。

    －

    卷诚弥根本不知道森鸥外心里的那些黑漆漆的想法，他一脸厌烦地整理着斗篷的帽子。

    这一身衣服完全符合这个有恋童倾向的变态首领的喜好。

    刚好及腰的短斗篷，隐隐约约露出掐着腰的裤子边缘。不到膝盖的宽松短裤遮不住腿。就连黑白条纹的袜子也是森鸥外精心挑选过的长度。

    森鸥外笑吟吟地从他的头发丝打量到他脚上的皮鞋，眼神像是黏在牙齿上的软糖一样。

    “很适合弥君。”他慢慢地把帽子整理平整，又理了理衣角。

    “真是麻烦死了，圣天锡杖的长袍都没那么麻烦。”

    森鸥外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饱含深意的视线落在了卷诚弥的脸上。卷诚弥莫名其妙地因为他的眼神而抖了一下。

    “弥君，”森鸥外慢条斯理地说，“这里，是港口黑手党噢。弥君在港黑的地底呆了两年之久，还没有将圣天锡杖忘掉吗？”

    卷诚弥总觉得他的意思是“既然还没有忘掉，那不如再在地底关上两年吧”。

    什么啊，竟然还敢威胁他。

    他张嘴刚要发火，森鸥外就突然说：“啊，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告诉弥君了。”

    卷诚弥又一口气憋了回去。

    “这次突然叫弥君过来，是因为有一件很让我苦恼的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让弥君替我做一个决定。”

    卷诚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把斗篷的扣子扣上。

    怎么还问起他的建议了。但新衣服让他的心情还不错，他便施舍般地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件事说来也简单，但是还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虽然在说一件“苦恼的事”，但森鸥外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好像提起的是一件无需在意的小事一般。他说：“两年前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小组织，因为惹怒了某个组织中的大人物而被打压，各种事业都受到了影响，甚至连人生安全也没办法得到保障，他们就逃到了欧洲去另谋出路。而现在，那个小组织却带着一大笔的资金回到了横滨，说要同港黑进行一笔交易——他们想用五千亿日元换港黑私藏的某样贵重物品。”

    “什么啊，这有什么好苦恼的，既然是物品那就有一个价值，就看那个东西值不值五千亿日元咯。”

    “从本身价值上来说，别说是五千亿日元了，那样物品带给港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相当难使就算了，一不小心还会扎伤自己呢。”森鸥外愁眉不展，“可是对于鄙人来说，那可是世间只此一物的收藏品，实在是舍不得放弃。”

    卷诚弥在被港黑“抓到”之前，接触过最多的黑手党组织就是圣天锡杖。圣天锡杖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无私奉献，不管是成员还是首脑，所有人都以奉献为荣。奉献时间、奉献精力、奉献个人资产、乃至奉献生命。

    森鸥外竟然在因个人原因而不想用一个大麻烦去换五千亿日元。

    “你真的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吗？既然身为首领，肯定是要为组织付出点东西的啊。”

    森鸥外觉得卷诚弥看自己的眼神中透露出了鄙夷。

    还以为要多说几句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上当了。

    森鸥外皱着眉问：“弥君的意思是，要答应这场交易吗？”

    “不然呢？”

    “可是，他们拿出五千亿日元之后，资金就非常紧迫了。我担心弥君在他们那里没办法得到生活保障呢，吃穿用度都非常拮据，弥君肯定受不了的吧？”

    “这关我什么……”卷诚弥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大声地问：“他们要用五千亿日元换我？”

    “哎呀，是这个情况。我真的很苦恼呢。”

    卷诚弥瞪大了眼睛，最先开始质问的问题却是：“所以那个什么赔钱又难用的东西，原来你是在说我？”

    “唔。”森鸥外捂住嘴。

    卷诚弥冷冷地“哼”了一声。

    “舍不得把我拿来交易也是正常的事，看在你这么看重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太多了。”

    森鸥外一直都对卷诚弥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关注，一定是受到异能力的影响“爱上”卷诚弥了。但是在卷诚弥被关进地牢之前，太宰治已经解除掉了他的异能力。所以森鸥外没有答应用他来换五千亿日元，不是因为异能力带来的感情，而是因为他很有用处。

    毕竟他曾经也是在横滨挑起过腥风血雨的人。

    ——卷诚弥自得地想着。

    森鸥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卷成谜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异能力。

    但他想的其实也没错。五千亿日元终归也只是一笔钱而已。对于现在这个发展走向非常蓬勃的港口黑手党来说，这五千亿加快不了太多的发展速度，在这种局面下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一个在横滨一直都默默无闻的小组织，怎么可能在去到欧洲后立刻就收揽到五千亿日元的资产呢？

    更何况那个组织……

    “对了，那个想要用五千亿换我的组织，是谁？我应该认识的吧？”卷诚弥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是A组噢，说起来，还和弥君有不浅的渊源呢。”

    卷诚弥皱眉。“是他们啊，不是被……那个谁，剿灭了吗？”

    他在即将说出“圣天锡杖”这个名字之前，莫名其妙的直觉让他含糊地把宾语省略了过去。

    “是啊。”森鸥外长长地叹了口气。

    A组的首领是个战斗型的异能力者，他的异能力简述就是“部下越多，战斗能力越强”。在他看到卷诚弥之后，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卷诚弥占为己有，但最后整个组织都被圣天锡杖剿灭，只留下一个“失去了所有部下后就像是废人一样”的首领。

    “若是清理得不干净，遗留下的细菌可是会在看不见的地方繁殖起来的。”森鸥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