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草芥
命如草芥
160 往回走的旅程平平无奇。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怪物，同时也失去了食物来源，但是我们三个都不饿，也不渴，体内的能量达成了平衡，根本不需要补充。 “不老泉的传说是真的……”金说。 “我们现在还是人吗？”八吕梁问。 “别管那么多了。”我不以为意。 我时常很想嘲笑他俩，他们已长生不老，力量也远超常人，却总是把自己与普罗大众归结在一起，这真的太好笑了。 所以说，从rou体的性质来说，他俩是我的同类，但是从更深层的精神层面，我们却是完全不同的。 金是万事都事不关己，只要别让他看见，他什么都不管。比起杀死敌人，他更喜欢把冒犯者揍一顿，揍一顿不行就揍两顿，直到把对方解决为止。 而我会杀掉那些让我不爽的人，杀人能解决一切问题，因为死人不会有问题。 八吕梁与我们都不同，他是心怀慈悲的统治者——首先是统治者，其次才心怀慈悲，所以他会对我的杀人行径视而不见，还会试图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只为能达成目的。 时光匆匆，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半月，我们才收集完了所有材料，全都是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矿石，是八吕梁钦点的，我和金都没有异议，徒手挖矿而已，不算难事。 真正的分歧是在回归人类社会后开始的，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几千人的队伍，依旧是些少年与少女，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岁，他们都赤裸着身体，一边鞭打自己一边在草原上踉跄而行；他们高唱着赞美歌，身体鲜血淋漓甚至有些腐烂，这壮观的场面把金富力士震在了原地，直到那只队伍都走远了，他也没回过神，还在呆愣愣地眺望着。 “那是什么？”我好奇道，“应该不是怪物的食物？我看到了好多女孩。” “那是朝圣者的队伍，”八吕梁回答，“鞭笞自己赎偿世间罪恶，献祭此世为后世祈福。” 原来如此，这就是古代，果然和现代不同，我心想。 “其实就是受虐症，鞭笞会带来性满足，快感与痛处交织特别容易上瘾，更何况还能完全暴露身体，绝对是压抑太久变抖M了。” “快收收你的兴奋，”金拍拍脑袋感觉自己脑壳痛，余光却瞥到一个可怕的东西——？！ “卧槽全素你怎么——”他捂眼惨叫。 不就是硬了吗？我无语，“大惊小怪。” 金崩溃：“你果然是变态！” “变态你个头！”我一脚把他踹开，却被金躲过，“又不是对着你硬，你激动个毛？” “那你是……” “唉，你的警惕性怎么成这样了，就不会好好看看周围吗？大活人都爬到你脚底了，你却只关注我的jiba。” “我没有！！！”金瞬间炸毛。 我无语至极，瞄向地面——虽然没有任何气息，但是就在刚刚，地面微微凸起了一块，下一刻，一个小男孩从地里钻了出来，仰头抬起脸，面无表情地吐了吐舌头。 “被发现了。”伊尔迷·揍敌客说，仿佛在讲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他拔下脑袋上的钉子，一瞬间五官扭曲位移，连头都变大了一圈，迅速从平平无奇小男孩变成了举世无双美少年。 “我找了你们三个月，很无聊，跟着他们出来玩。”伊尔迷甩了甩头发说。 他刚刚也在鞭笞队伍中，那种程度甚至不能让他的眉头跳动一下，至于大声唱赞歌，对他而言更类似于唱K，的确算是娱乐活动。 “我们刚从黑暗大陆回来，看来你在这里混的不错，如鱼得水啊。”我说，蹲下来盯着伊尔迷看了两秒，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真·美人。 没办法啊，在黑暗大陆呆久了，整天和臭气熏天的野男人呆在一起，遇见只猴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话说这荒郊野岭的，这埋在地里的美人……是不是谁捡到算谁的？ 杰诺·揍敌客应该不会追杀我？ “不，很无聊。”伊尔迷从土里钻出来，“你们怎么都不穿衣服？” “打架中坏掉了，有个矫情怪不想看女人的裸体，这不是没办法么。” 我解释，伸手想拉他一把，却被伊尔迷无视了，几秒钟后，他拍拍手自己站起来，这才看向我伸出的手，抬头的动作顿了一下。 “？”伊尔迷盯向我，我也看着他，一时间安静极了，而他犹豫了五秒才把手放过来。 握住了才发现，伊尔迷的手居然比我大——明明个子比我还低一点？难道他以后会比我高很多？ 我盯着伊尔迷的手指陷入沉思。 “你别把他吓坏了，”金无语，“人家才十几岁呢，你都——全素你应该二十了吧？” 伊尔迷直接回答，“根据共和国法律，我成年了。”实际上是刚刚成年。 我也白了金一眼，竟然想坏我好事？ 秋风（？）习习，金富力士感觉自己心好凉——这种忽然被甩的酸楚感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被威胁的你就说出来。”他好心好意地对伊尔迷说，“别害怕。” “金……”连八吕梁都看不下去了，“人家明显是情投意合，你……” “——你算哪门子的丑八怪，还想管美少女谈恋爱。”我替他补充道。 十二地支的【亥】，金·富力士，尼特罗的人。伊尔迷思索了两秒，决定不得罪他。 “我不是小三，你们可以无视我。”他举起另一只空闲的手，面无表情地做投降状，“不会插入你们的恋情，也不会打扰你们。” 金仿佛遇见了鬼，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你别乱说，谁和谁——的恋情？”说最后那个词的时候，他都快变调成男高音了。 “疯了吧！我才不会喜欢忽男忽女、对着乱七八糟的人也能硬起来的疯子！” 竟然敢当面叫我疯子？我“噗嗤”的一声笑出来，眼珠一转，“开玩笑，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个又臭又脏的老男人？与其选个比我大五六岁的，我当然要选更年轻的！” 金也怒了，“随便你！我也喜欢更年轻的！” 一句话拆散一对怨侣，八吕梁大开眼界，同时决定对伊尔迷敬而远之。 “好了好了，别吵了，还想不想回去？” 正事要紧，于是队伍又加一人，八吕梁不得不主动活跃气氛，只可惜无效，没办法，他只能转过头向伊尔迷讲了讲之前发生的事。 “还需要买一些材料，我要回家拿钱，正好经过一个进食场，我可以在那里给你们设置传送点。”八吕梁说，语速飞快，似乎生怕说晚了就会导致苍之部落的团灭。 “我有钱，之前赚到的，能派上用场吗？”伊尔迷却说，乍一看特别乖，只可惜他赚钱的手段……大概与乖扯不上关系。 然而八吕梁并不知道，在他眼里伊尔迷就是个小狐狸精，类似于jiejie们的小男朋友。 他点点头，委婉地表达了感谢：“当然用得上，但是我们需要很多钱。” “我有很多。”只要能回去，伊尔迷心甘情愿掏出巨额路费。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我疑惑。 “只要东西备齐，你们今晚就能回去。”八吕梁眼神瞥向一边，心虚躲闪，“……抱歉，我说谎了，其实我知道怎么弄。” “所以送我们根本不需要玉石乌龟！” 我发现我们被他骗的好惨，白打工了！ 这真的没法面对，八吕梁心中有鬼，干脆转过头去搪塞道，“需要的，真的需要，只是不需要那么多。你们要跨越好几千年，应该用的是召唤类神文，必须用到玉石乌龟。” 这家伙是算好的，从一开始就想把我们骗到黑暗大陆中央…… 好吧，其实我知道，但为什么现在才生气？ 再于是，我们兵分两路，八吕梁和伊尔迷进镇子上购物，我和金——咦，为什么又剩下我和他了——我俩去找场地，没有亡灵就制造亡灵，务必要搞出一个合适的地方。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生灵，去哪制造亡灵？ “其实也可以除草。”金来了一句，“万物有灵，并不一定非要杀人。” “那你可真虚伪，人类就比草高贵？”我必须怼他，不然不高兴，“还是您的命最宝贵？” “你想杀人的时候我也没拦着你，我不想杀人的时候你也不能拦着我吧？”金反问，“我不想杀人就那么碍你的眼？” 他看起来一肚子怨气，我挑眉，站住看着他——话说我与这大兄弟每天都赤裸相对，坦坦荡荡的互相看了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他的想法，甚至都不用猜，但是他就是装作不知道，死鸭子嘴硬，就算偶尔有几次气氛不错也都被他自己搞黄了。 根本不是男女的问题，是他胆怯了，谁能想到呢，金·富力士，这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大名鼎鼎的二星猎人、十二地支之一、尼特罗口中的“忘年交”、连阿亚帝都对他赞不绝口，亲口对我说“他是你未来最大的敌人”——就是这样一个钱、权、实力什么都不缺的人，竟然会在爱情上跌跟头，而且不止是不敢爱，甚至都没有面对它的勇气。 但如果我把这些话告诉金，他就又会嘲笑我“你傻了，太自恋了，想太多了，我哪有空搞男女关系，我要这样那样”吧啦个不停，反正有一百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这倒霉的大兄弟啊，唯一的弱点竟然是爱……不行，他怎么能喜欢我呢？我还指望他陪我打架，这么一来他肯定一直躲着我……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剁了他儿子，没准他就会由爱生恨，想尽办法追杀我——当然也就不会再避开我了。 好嘞，那就抽空去一趟鲸鱼岛。我心想。 “你想干什么？”金忽然背后一冷，有种不妙的预感，“喂，你该不会真想去屠城吧？” 刚刚泄露杀气了吗？我和蔼一笑，“那就要看你的除草效率了。” “算了，不和你计较，我自己能搞定。” 金抬头看了看天，实际上却在寻找用得上的能力，很快，他具现化出一本书。 “要吗？只要你能打消那个恐怖的想法，就送你一本。”他嘀咕道，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 “那是什么？”我随意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本没有封皮的书。 金走过来，“你摸它一下，书里就能显现出你这辈子所有心动过的异性，还有那一瞬间。” “你是不是给过老土？”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老土收起来没给我看的那本书！“你当时是把这个东西给了他吧？” “那是谁，我不认识。”金当然不承认。 “爱因菲比曼·德尔泰因·弗里德里希。” 我干脆背出老土的全名，真的好长，比我的头发还长，其实中间还有几个名字，但因为老土是私生子，所以没加进去。 不过我想起来的是另一件事，因为他是帝国皇室的第三个爱因菲比曼，所以我小时候会叫他“爱因菲比曼三世”，随后就会抱怨他名字太长，他会说“随便叫什么都行”，我就会给他一通乱取名。 我觉得我是有过心动的，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他国色天香又任劳任怨，被我折腾这么多年从无一句怨言，可是册子里竟然没有他，一张也没有。 我翻了又翻，前面几页竟然全是尼罗椎阳光灿烂的笑脸，和最近几年没太大变化，还有一张是布步哲战损，衣衫破烂唯独裤子没烂——他的腰带是什么牌子的，为什么没烂？ 中间还有一些漂亮男人，都被我略过了，都是近几年的，大部分都是一刹的触动，简称一见钟情，当时应该是挺喜欢的，但现在都忘记名字了。 哦，飞坦，黑暗与火为背景，还有水下的靓照……真美啊，爱了爱了。 库洛洛也好评，谁能拒绝猫耳呢？ 毕立峰！这张凌空的照片好帅！居高临下的冰冷神态真是见一次心动一次…… 后面就全是毕立峰了，这该死的黄本怎么全是OOXX，难道我有受虐倾向，一边被干着还一边疯狂心动？ 我来回翻了两遍，“怎么没有八吕梁？” “哦，那家伙。”这次轮到金翻白眼了，“因为你遇见他时是男人，这书只记录异性，至少要被你认同为异性。” 我：所以我和老土是同性恋……不不不，真这么说了他一定会生气和我冷战的！ 我决定放弃，以及，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要问金。 “我们只能回到我们来的那个时间段吗？” 我看向金富力士，他正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看着旁边的空地，闻言转头看过来。 “如果我想往前走，比如说回到我出生之前，并在那个时候住下……会怎么样？” 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说，“但是灵魂不应该出现在不属于它的时间，你也不应该出现在‘你出生之前的过去’，更不能出现在‘你死后的未来’；因为同一时间内不能存在两个相同的灵魂，所以‘你不能遇见你自己’。” 金的表情很勉强，因为他不想解释。 而我也不负他望，立马问出了他最害怕的那个问题—— “如果我想把沈佳从过去带到未来？” “不可能。”金表情严肃，眉头拧紧，“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但你不能把她带走。沈佳的时间线从出生到死亡是连贯的，她不可能出现在‘她死后的未来’，你把她强行带走，那过去的她呢？谁去生你？你会因为破坏因果而消失，她也会因为你的消失而消失，随后一切都会变……一定会有人付出代价。” “如果我找一个东西替代‘过去的她’？” 我觉得我的思路很清晰，金只是不想面对罢了，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我见到的是“母亲沈佳”，她肯定愿意和我走，但她是活不长的，我严重怀疑甄帕帕也治不好她。 如果是“少女沈佳”，那就有点麻烦了，她不一定愿意跟我走，除非用三美诱惑她？ 可是一旦沈佳谈了恋爱，我就无法保护她了，她那么单纯，而所谓的“三美”——伊尔迷、库洛洛、西索，哪个不是自私自利的狠心人，除非我能像阿亚帝一样靠名气镇住他们，否则没戏，坐等她被利用到死吧。 “算了，还是写信吧。”我很颓废。 金根本不相信，“你最好别那么做。” “我还不想死。” “哼，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