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敬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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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龙,母亲却是吸血鬼,所以,她与他,理所当然成了混血种。 作为混血儿,meimei偏向恶魔裔,弱小得不像话,仿佛只剩一口气;哥哥则相反,是条微微带着恶魔特征的龙,但比任何一条龙都要更强。 天生如此,怪谁? 然而,伟大的世界树既不欢迎恶魔,也不待见混血种。弱也好,强也罢;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沾上肮脏的深渊血脉,便都是不洁的幼子。被卷入话题时,大家都用‘恶魔双子’来指代他俩。 过于冒尖的恶龙哥哥总是会被干掉。 死后,他的影子便会崩溃消失,睡在影子里的恶魔meimei就没了家,恍恍惚惚摔进现实世界,浑浑噩噩左顾右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但是没有人会动她。 因为这是哥哥唯一的要求。要他老实听话,可以,但不能碰他的meimei。 “反正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这家伙很弱,就是最普通的恶魔而已,根本没有研究的价值。高贵的龙族应该不至于对这种最弱小的生物出手吧?”他说。 不过,他死了,meimei一个人其实也活不了多久。 等她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就像是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他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过,要是能这样,倒也不错。他们一起死去,安心轻松、了无牵挂、结束一切。 可是他一直下不去手! 都是他自作自受。都怪他太过贪婪,总是心生妄念。他希望meimei能够活着,甚至希望自己能够跟她一起活下去,跟她一起长大。所以他也一次又一次地复活了。 身为扭曲的异物,他竟然还想活下去,实在是太好笑了。 抛开现实不谈,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很想带meimei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也想看看如果恶魔离开【世界树】,回到【深渊】,又会变成什么样。初衷是,想知道她的身体会不会从此好起来。 可是,他很热。他头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直在盯着他。他打开的跨世界传送门都上着锁,无法通行。一些人说他是神子,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得到最妥善的保护;一些人数落他是邪物,一次次将他驱逐出人世。 这两派势力互不干涉,却一直在吵架,互相忌惮互相憎恨。他夹在中间,因为那一份妄念贪恋,作茧自缚,生而复死,死而复生。 一直以来,他都有暗中反抗,小打小杀。但只是为了发泄,并没有严谨周密的反压迫计划。因为不清楚胜算,所以从未试过逃亡。 倘若失败,他自己就算了,主要是担心会连累meimei一起倒霉。 可是那一天,他们违背誓言,杀了他的meimei。 死亡,一切的一切,就是从死亡开始的。 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小女孩没什么力气,缓慢转动金色的龙瞳,扫过身侧的深色纱帘。这些床帘层层叠叠,像是盛放的花瓣,以灰色和黑色为主,严丝合缝地垂落,将整张床都笼罩在阴影中。 又很像是一具不见光的棺材,沉重地封住了冰冷的尸体。rou体腐烂溃败后,模样恐怖气味难闻,就应该藏好。 这样荒诞无羁的念头一闪即逝,纸夭黧再次闭上眼。一回到令人放松的黑暗,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个男孩的身影。 龙角峥嵘,这既是蕴含魔力的利剑,也是天下难寻的奇珍。 动作时,紫色的耳坠不断摇晃。 金瞳泛着寒光,从某些角度看过去,似乎又嫣红如血,赤如长虹。 这男孩面带樱色,闪耀美丽,气息炙热。是幼龙为了亲近她,特意幻出的人体。他时刻维持人身,导致她几乎快忘了他本初的模样,只当他与自己无甚区别。 记忆变得湿热黏腻,像是进入热带雨林的漫长雨季,倾盆暴雨淹没了一切。 刚才这幼子一直骑在她身上。膝盖瓷白光滑,弯折出美丽的弧度,紧紧顶着她的大腿。肌肤相亲时,触感很柔嫩,又润又腻。他体温很高,灼人的热意,从相贴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 无论是他的手指,还是舌头,还是……都烫在她身上。热量澎湃,像是烈焰风暴一般席卷过全身。虽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是,弄得她很难受。 又好像很舒服。 “别舔了。”她莫名想躲起来,把头埋进被子里。 可他不许她闪躲,扯过被褥,抬手扔下床,甩出一大片赤金色的烈焰,非常壮观,仿佛一群金蝶。 “这时候了还想躲我?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能躲着我了。” 这孩子力气非常大,而且眨眨眼就能放火,那双金眸上刻印着无数咒法。她怕他把衣服也烧了,所以没敢反抗,一动不动地让他脱掉了她全部的衣服。 不过脱掉之后,他还是全烧了。 还说会送给她新的。 他说她不需要任何旧的东西,他会把过期的东西全部烧掉,全部都配给她新的。 “不要……”再进来了。她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推了推他。 他握住了她的手,插入五指与她扣在一起。 “全部给我吧?”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接着说出了后半句:“这样你就没法忘记我了。” 男孩的表情有些痛苦,秀眉低垂,像是在拼尽全力忍耐什么。 当然,她觉得她更痛一点。 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房间,纯金色的残蝶四处乱舞,飞得到处都是。烧完以后,她就失去了力量和意识,睡了过去。陷入黑寂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声非常简单的道别,很轻,像是花瓣坠地时的叹息。 “再见了,小恶魔。” 醒来以后,被褥与衣服还在,完好如初。蝴蝶都消失了,烧焦的灰烬也不见了。那孩子留在她身上那些深紫色的痕迹和血迹,亦不翼而飞。 仿佛只是南柯一梦。除了梦,纸夭黧暂时想不出其它解释。 这只年幼的小恶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奇怪的东西。再次睁开眼时,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带着一丝纠结。眼下也烧起了羞涩喜悦的红晕。恶魔喜欢这样,天生的。尤其是缠绵对象看起来也非常美妙。 至少,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 那孩子不在这里。余温已经没了,但幽香还在,在床榻之间缠眷流转。 她记得以前他们俩是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去哪里,无论是做什么。她很想他,想要立刻见到他。 他走了之后,这座宫殿里很安静,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屋子这么大,肯定还有其他人。还会有谁在? 她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这里的一切都无比庞大。每个房间都直径百米,天花板很高,遍布天窗。多余的空间看起来很浪费,她用不到,不是为了她准备的。 是为了龙。 这里是龙族的世界。 ——这里是一切神话的起源地,宇宙中心【世界树】。 血统不纯、恶魔之子、黑暗魔力……一些让人头疼的东西纷至沓来,钻进了脑海。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倒霉鬼。 不过,反正轮不到她继承王位。她头上还有个哥哥,得除掉这家伙,她才有可能上位。 原来那孩子是她哥哥,她想起来了。她怎么会梦到跟他…… 哥哥那边貌似也不怎么顺利,因为血脉问题。他们是孪生兄妹,所以他们处境是一样的。 倒也不一样,她不受待见,是因为能力不足,表现太差;他却刚好相反,恰恰是因为表现太好,所以与世不容。 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 醒来后,纸夭黧在床上躺了很久。头痛欲裂,疼得睡不着,脑子里回荡着敲大鼓的砰砰声。身体虚弱无力,仿佛浴火重生后的残渣。 仿佛连呼吸,都是在燃烧生命。每次呼吸,都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脑袋里那个声音就像是倒计时,滴答滴答,清晰而沉闷,对她的余生进行无情地计数。 这也让她感到疑惑,此事的前因后果,她竟然毫无头绪,一点印象也没有。 【单兵,翩闪,咒法召来。】 神识一转,套装加身。 这套作战装里自带了飞行装备,是一条浅红色的长披帛,穿上就能飞了。小恶魔挂在披帛里,跟着飘起,飞上半空,襦裙裙摆堪堪拖地。 哥哥一直没回家,她想去找他。没有什么事情,比找到他更重要。 头还是火辣辣的,晕乎乎地勾着轻盈的绸缎往前飞。眼冒金星,看不清东西,地面像是个大转盘,让她分辨不出方向。 要她飞直线,她肯定飞不直,一直歪歪扭扭、飘飘忽忽的。只能挂在披帛上,乱飘。 啪嗒一声。 手上的扇子掉地上了。她拿不住,手指肌无力。 算了,不管了。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响。 当—— 钟声浩渺,声波震来,荡开了落地窗前的遮光帘。 她在窗前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第一眼瞥见倒影时,仿佛是与醉鬼打了个照面。脸颊两抹高原红,眼神迷离,看上去就神志不清。 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头发正在失去颜色。原本银白如雪、如冰淇淋、如天鹅、如奶油、如云朵、如莲花……片刻间面目全非。色调不断加深,仿佛滴入浑浊的墨汁,变得越发肮脏。 她没有抬手的力气,无能为力地注视着这片银白凋零消亡。 【白】死了。 她的【白】不在了。 一息之间,她又重新变回了黑发。是比黑夜还要深的那种黑。漆黑,纯黑,像是乌鸦,像深渊,像诅咒,像痛苦,像静谧,像死亡。 除此之外,便看不见任何颜色。 窗外之景,仿佛是副黑白水墨画。窗外,是外面的世界。是这个世界,是无数宝藏和危机,是森严律令和法则。这山,这水,这殿宇,这龙与雀,都在这扇窗外,在她的注视之下。 也全都注视着她。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节哀。” 她记得她的头发原本就是黑色的。是那孩子给她变成了银发,跟他一样的银发。 魔法失效了。这代表施咒者已死。 她的哥哥死了。 钟声代表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 这钟声是为他而起的。这说明他光明正大地死在了众人眼前,而且——?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啊——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是国之祭祀。 她的哥哥竟然当众死在这样的日子里。这是对先祖、对神的大不敬,同时得罪了王权和神权,像是故意找茬。 然而她讨厌龙,是刻在基因里的厌恶。所以此刻她情不自禁感到高兴,情绪随着钟声上扬,连心跳的节奏都找不着了。就像是哥哥献出生命,哄她开心了一样。 连灵魂都放弃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呢——她大概就是通过这一场死亡,开始重新认识这位哥哥的。 死亡,一切的一切,就是从死亡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