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缠住身子的蛇,梦中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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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柳臣慌乱地垂着头,紧咬住下唇,连呜咽也发不出。 而秦俞桑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静静欣赏着他的窘态。 这场只是绳艺局,围观群众包括柳臣自己都十分清楚,秦俞桑除捆绑外,并不会再对他做什么。 调教在他喊停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可柳臣此刻却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跟他浅玩了场随意的绳艺,而是真正在对他实施支配,他也无法反抗…… 秦俞桑走上前,开始拆解柳臣身上的绳子。 因为默认绳艺表演已经结束,她需要收绳。 秦俞桑再次离柳臣极近。在解绳过程中,柳臣能感受到她戴在食指上的金属戒指隔着衬衫划过自己肌肤,那冰冷的触感,好似被蛇的信子不断掠过。 明明是在松绑,可他恍惚间却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层层裹挟,再也挣脱不开…… 直到秦俞桑收好绳子,柳臣也始终保持着弓起腰背的奇怪姿势,甚至还脱力般瘫坐在地上,垂着头,呼吸紊乱。 周围很安静,大家都很识趣地等待。过了好久,柳臣才勉强平息自己身上那异常的躁动,颇不自然地起身走了回去,连一眼都不敢看秦俞桑。 对于他的态度,秦俞桑并不在意,只是笑着松了松筋骨,道:“累了累了,你们接下来谁上?我歇会。” “来来来!我也练下手!”一个女孩大喊着拽起另个男人,蹦蹦跳跳来到客厅中央,开始了新一轮的绳艺表演。 众人又开始嬉笑交谈,恢复了之前轻松的氛围。 秦俞桑坐在沙发上,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惬意地小酌一口,靠在椅背上微眯起了眼。 她穿着一身黑,头发也是黑的,要不是那冷白的肤色,她几乎就要跟黑色的真皮沙发融为一体。 柳臣虽刚才没敢看她,但自从秦俞桑走下来到现在,他的眼神就一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秦俞桑身上好像有种魔力,叫他情不自禁想靠近…… 于丽发现了柳臣的异样,揶揄道:“才被绑了一次,就想当人家的狗了?你之前不是很清高的嘛?”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想当她狗?!” 柳臣霎时应激般反驳,随即垂下眼,极力掩饰,可仅仅只过了一会,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向秦俞桑飘去。 她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慵懒,看似像在观赏面前的绳艺表演,实际却游离于虚空,自始至终没施舍给谁半分余光。 白炽灯照在她身上、脸上,像清冷的月亮,又像厌世的君主。 于丽看他这样,只得“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别过眼去嘟囔着:“又一只癞蛤蟆……” 柳臣听在耳里,懒得同她计较,也是心虚,只假装没听到。 绳艺聚会进行到深夜一点才终于散场。 柳臣随着零零散散的人一起走进地下车库,他抬眼搜寻着,目送那抹黑色的身影钻进一辆银色轿车内,缓缓驶离。 他那瞬间竟有种冲动,想上去询问她的联系方式,想询问下次是否可以再见。 可柳臣终究只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只静静目送她离开,任由追踪的视线被渐行渐远的车尾灯生生扯断。 也是在强行撕掉自己心中的某种渴求。 柳臣有预感,一旦选择追随那道身影,他今后的人生将会被彻底颠覆、改变。 他渴望,却也惧怕。 …………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两点。 柳臣刚踏进家门,便看见了堆在玄关处的那小山一样的盒子。 他皱了皱眉,喊了声:“吴妈!” 不久,便见一位中年女人匆匆自厨房走出来。 对方望见柳臣的脸色,不等他开口,便知他要说什么,主动回答道:“放东西的那间房子,已经堆不下了。今天又有几十件送到。我联系不上您,就先堆在这了,打算等您回来处理。” 柳臣听罢,颇有些不耐烦地边解衣服边走进浴室,只撂下一句话:“那就扔到郊区那套房子去。” 吴妈在背后应了声,便俯身整理起那堆未拆封的快递来。 ………… 洗漱过后的柳臣躺在床上,习惯性在睡前刷着手机,通知栏中塞满了各个品牌方推荐新款的消息。 他随便点开几个,扫了两眼,却意外没有购买的欲望。 换做平时,柳臣基本都会随机挑选其中几个品牌,然后把他们的新款全部买下,直到自己困了为止。 他每天都有购入的东西送到,一天少则几十件,多则几百。 可这些东西买回来,他却又看都不看一眼,随意丢在空置的房子里。 柳臣有套闲置的房子,里面堆满了未拆封的奢侈品。 似乎用这些东西将房子填满,就也能一并补上柳臣心中那巨大的空洞。 他时常不觉得自己在活着,只有花钱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一点点自己的生命力。 柳臣每天都必须靠挥霍钞票获得的那稀薄快感来续命,如同需要定时浮上水面透气的鱼。 但今天,他却久久沉在水底,平静异常。 柳臣把手机扔在一旁,凝视着天花板,脑中一遍遍回想今晚在绳艺聚会上的经历,那坚硬金属划过肌肤的冰冷;一层层被麻绳勒紧的感受;那淡泊的,清冷的气息…… 柳臣呼吸逐渐粗重,裤子底下有什么正逐渐抬头…… 他闭着眼,蹙着眉,侧着身子,不由自主地抚慰自己。想象那戴着蛇形戒指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如巨蟒拥住猎物,他溺在极致的亲密中,逐渐被抽走生命…… 那晚,柳臣梦见自己远远地望见一颗参天大树,风掠过森林,他情不自禁追逐着树的方向,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一连几天,柳臣都做着这样的梦。 他越发焦急与迷惘,只好与朋友去了酒吧放松。 然而,在酒吧内一片忽明忽暗的暧昧灯光中,柳臣却在一处卡座上瞥见了那道身影。 对方今天换了身打扮,宽松的度假衬衫,面料柔软的阔腿裤,头发仍然是半扎半披,锁骨上换成了条素色纯银蛇骨链。 这种类似小混混的打扮,却硬是让秦俞桑穿出了股玩世不恭的气质。 酒吧里的她似与绳艺聚会上有所不同,她放肆笑着,与人玩骰子,仰头喝酒,气质散漫又随性。 柳臣望着那抹身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