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顾倾离（微抹布/地下情色场所/她的天平稍稍倾斜了一下）

    淡水资源在末世里缺不得，于是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出发了，有迟韵在，他们路上基本能够避开大部分危险——她的异能等级已经在八阶的顶峰，是即将冲击九阶的关头，这就导致了她最近需要更多的抑制剂，才能遏制住自己的易感期。

    主城公布的消息里，七阶风系的一位男性Alpha是他们等级最高的守城人，迟韵是末世中屈指可数的双异能拥有者——木系和雷系异能都被她掌握得出神入化，昨天凭空出现的紫电吊索只是其一，她的木系异能更是已经进化到能与变异植物共生的程度，一路上通过对变异植物的活动感知，一行人只花费了一天半就顺风顺水地进了主城区。

    小宋和任白川几人前往城中心商榷物资的交换，她在地下城入口踌躇了一会，给自己套了个黑色口罩，遮掩住过于张扬的外貌，然而身上干净整洁的衣物以及她漫不经心的姿态还是和黑市里脏污杂乱、秽物满地的场景太不相符，许多人在她进来的一瞬间都不禁暗暗投来了视线。

    迟韵对于这些打量的视线选择了习惯性的无视，她蹙着眉找过两个街区后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原地，根本不知道顾倾离在哪里的情况下她只能凭运气，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她稍稍抬眼，看向角落里一路跟着她的、一个浑身黑兮兮的男孩，扬了扬下巴道：“过来。”

    迟韵从怀里掏出两块软糖，在这个末世里连调味料都是奢侈物，更妄论几乎不见天日的黑市，小男孩吞咽了一口口水，拽着衣角不安的走上前来。

    迟韵本来是想给他晶核的，但怕他一个小孩子没能力护着而被抢走，不如换个最容易哄小孩的，毕竟她的储物手环里什么都不多，但为了易感期内缓解焦躁，用来磨牙的糖果倒是特别多。

    小男孩接过她手里的糖，她蹲下身问道：“你知道……这里有个叫顾倾离的omega吗？”

    三两下狼吞虎咽含进一颗糖的小男孩还在恋恋不舍的舔着脏手上拿着的糖纸，听到她的话先是不解的睁大眼看她，然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道：“您是在说那条母狗吗？”

    迟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想到这可能是这里的人对他的叫法，也迟疑的点点头，这次小男孩把两颗糖一起含进了嘴里，才起身囫囵道：“您跟我来。”

    她跟着人在乌黑发臭的巷子里七拐八绕，长靴踏上脏污的水潭溅起的水渍甚至打湿了她的长风衣，迟韵一路上肠子都悔青了，想着自己是有多闲才会答应陆从文来找罪受，又兜兜转转了小半个小时，男孩才在一家热闹的地下场馆面前停下：“就是这里了。”

    比起冷巷里荒寂而空无人烟的安静，这处来往的人潮络绎不绝，虽然暗沉环境中的气息依旧沉闷浑浊，但确实称得上一句热闹，男孩和她在一处阴影下分别，临走前他试探地问：“您……能不能再给我一颗？”

    迟韵利落地递给了他糖果，正把人打发走，打算往场馆里头走时却被几个臃肿的身影拦住了。

    为首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对着她轻佻一笑：“小美人，怎么裹这么严实？”

    她实在不想在主城区闹事，眼下也有比这群傻逼更重要的事——她现下一秒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恨不得马上取了陆从文要的东西就走，迟韵试图往一旁绕开他们，但几人似乎拿定了她不会反抗，把她一步步堵在了巷子里。

    “美女，你也来找里头那婊子玩玩啊，”他色眯眯地笑道，“可你是个beta吧，要不要跟了爷，那可比用东西玩他有意思多了，还不会脏了你这双嫩手。”

    迟韵为了不惹麻烦，一般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第二性别，面前的人似乎刚从里头出来，他的小弟也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开口劝她：“妹子，你现在排不到的，今个来搞他的人都排到后晚咯！”

    这倒让迟韵有些不满地眯起了眼，她想着速战速决，可没兴趣排两天的队，但是耳闻不一定便是实情，她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还是决定去看上一眼，见她不为所动，男人抖了抖脸上满是油腻的肥rou，那咸猪手就想往她脸上摸来，试图摘去她的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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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解决这几个二流子不过一秒钟不到的事情，她慢条斯理地摘下走入地下城前特意戴上的白手套，指尖高温直接将那点布料毁尸灭迹，迟韵找着门口迈入场馆里，前台似乎是有些吃惊于这里会出现这么个格格不入的人，但还是顺从地向她递上了爱的号码牌。

    “……”迟韵看了眼面前似乎排不到头的队伍，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429]，无言的沉默了。

    幸好场馆内够大，坐下上千人都绰绰有余，大概前身是个体育馆，她半点也不想挨着那些浑身汗味或是信息素的男人，也没有观赏台上“表演”的兴致，随意找了个角落一蹲，摆足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台上一群人将Omega围在中间，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在那群人不断起伏中偶尔露出的一点莹白，那点雪色在一片麦黄黝黑的肤色里亮眼得近乎透明，可没待她细看，又消失在了层叠的rou浪中。

    她有些烦闷，场内滚动着序号的屏幕缺了一角，她这个破号码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偏偏这会身边就有那么几个读不懂空气的傻噔，见她缩在角落里还凑上来讨嫌。

    “这位小美女。”一模一样、毫无新意的开场，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赏了面前的人一眼，连口都懒得开。

    “你看台上那群种马还得干好久呢，”他搓着手道，“哥哥我昨天进来的也才排到300多号，就算几个人一起，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对吧，不如……”

    “滚。”迟韵言简意赅地逐客，心想着下次要不就变个装再出门，怎么裹这么严实了都避免不了麻烦，末世里的人是真的闲的没事干吗，满脑子除了交配就是交配。

    尖猴也盯着她看很久了，他跟着这个女人一同进来的，她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修身高定的衣物，姣好的身材，口罩遮不住的艳丽眉眼，是末世前他最喜欢的尤物，可惜末世后除了那些个高层，每个人都灰扑扑的，要发泄欲望还得来找个公用的婊子。

    虽然里头那个Omega也长得不错，但毕竟是个男的……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上去搭讪的男人被一脚踹开，女人脚上的长靴轻点，地上就跳跃起一圈“滋啦”作响的电流，她目光冷淡，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们一眼，几个人面面相觑，识趣地往后退开。

    这女的居然是个异能者！而且等级还不低！

    该死的末世！尖猴恨恨地想，什么人都能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要放在以前，他想cao个女人有这么费劲吗！他满腔怒火无从释放，正巧下面叫到了他的号码，他走到台上，把那张低垂的，满是jingye和血污的脸掐着抬起来，一个挺腰就捅进他发红发肿已经被cao烂出血的喉咙里，把Omega当做那个给他难堪的女人，狠狠地辱骂鞭挞着身下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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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韵在漫长的等待里几乎快要睡着了，她没什么心情去看台上的交嫹，不巧的是碎晶交易那边也不顺利，主城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他们研发出新型抑制剂的消息，正试图用碎晶资源来要挟他们交出配方。

    [做梦，]迟韵在屏幕上轻点着回复，[告诉他们抑制剂可以出售交换，其他的无可奉告。]

    她打完字后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号码，在这里呆了大半天，才走了十来个数字，别说排到后天，就是大后天也不一定轮得上她。

    不如花钱雇个人去取算了……

    她思忖着，其实要完成陆从文三番两次的交代，有一个最为显而易见且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是把Omega带回去，但是这样子不但得罪主城区不说，她冷漠的打量了几眼台上始终被围着看不清面貌的人，白昼城不收废物，像这种被驯化的、连自我意识都没有了的物件，带回去做什么，做她的几把套子吗？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索性那头还没谈妥，决定再待一会就走，迟韵顺手给手机充满了电，开始玩起单机小游戏来。

    末世后的一大段时间里全球的网络一同沦陷，还是这两年才重建了一些信号塔，他们的内部网络也才能投入使用，她扒拉了两下群聊，似乎是新一批幸存者那边出了什么事，齐冰齐霜两兄弟过去处理了一个早上还没回来，除了他们几个来交换资源的，剩余留在城里的都在讨论这个事。

    左右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她权当自己没看见，很欣慰于虽然自己摆烂但大家都很勤奋的场面，干脆利落的给自己放了个假，把群消息屏蔽后就去玩连连看，没打两局台下却突然吵闹起来。

    ——虽然一直挺吵的，混合着性爱间的rou体碰撞声和辱骂的污言秽语，再加上其余等待的人在座位上高谈阔论，她早就头疼得厉害，但这会儿的吵闹声中夹杂着小女孩的哭泣声。

    这里基本没有女人出现，分化成Alpha的女性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Beta女性来这种地方就纯粹是找死了，除非觉醒了异能，并且笃定不会遇上更高等级的异能者，不然都会沦落到同台上Omega一样的下场。

    她往这一坐的半天，半场的目光在台上，半场的目光就在她身上，迟韵放下手机往台上看去，就见几个彪形大汉把Omega团团围住，对面是另外一批按着一对母女后脑勺的大汉。

    “臭婊子，给你个机会，”抓着小女孩的大汉把她往前一递，小丫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你前面那根东西这辈子是用不到了，哥几个今天给你个机会‘破处’！”

    几个人哈哈大笑，场馆内也闹腾无比，一批批麻木的人似乎被点燃了激情，迟韵轻“啧”了声，将目光投在因为那些男人退开，而背对她露出瘦削背影的Omega身上。

    他背上几乎没一块好rou，鞭痕和烟头、烙铁烫伤的痕迹遍布，长发垂落在肩膀一侧，被白浊打成一缕一缕的，那身皮rou上也许还沾有男人的尿液和唾液，显得怖人又狰狞，更别提还有那一小块满是齿痕和凝固血液的腺体。

    这是她最厌恶不已的脏污，迟韵把手机收起来，默默地起身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小女孩的衣服被扒的七七八八，她那点微弱的挣扎在几个大男人手下根本不值一提，场馆内沸腾一片，领头的大汉就要去取顾倾离yinjing里那根折磨了他小半个月的金属管，一直低垂着头的Omega却突然动了动。

    他声音沙哑破碎，像是含了碎玻璃一般喑哑难听，一向不做反抗的手忽然抬起止住男人的动作：“别……”

    喉咙含吞了刀子一般的疼痛让他仅仅是说了一个字后就不得不缓一下，顾倾离口中还是浓臊的jingye味道，呛着气管道：“……用我吧。”

    “……”迟韵和场中的众人一同陷入了沉默，反应过来的大汉恼怒的把他一脚踹倒，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气力，Omega被踹出两米远，血液混着白浊从他喉间咳出来，那大汉又冲上来抓着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大力地扇了几巴掌。

    “用你？用你这条被不知道多少人cao过的母狗？！”那大汉或是气愤于他不配合自己的游戏，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面子，掏出紫黑色的yinjing狠狠就捅进他出血的喉咙，“欠cao是吧？那就让你一边挨cao一边看她被cao！”

    身后的几人会意，开始脱下女孩的内裤，对着她撸动yinjing，迟韵的眉心越皱越紧，无比烦躁地后悔着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来这里一趟。

    无用的圣母心，她垂下含着冷光的眸子想，自己尚且没有能力在乱世里自保，又用什么去保护别人呢？

    台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她似有所感地抬眼看去，Omega嘴上满是鲜血，而刚刚耀武扬威的大汉捂着下体，倒在地上疯狂的尖叫，至此她才得以窥见这位主城区里公用Omega的脸，哪怕此刻被扇打得肿起，面颊上满是汗水、精斑和血迹，她也一下回忆起来了那张如同画里走出来一般的惊艳面庞，同几年前的惊鸿一瞥遥遥相应，倒确实是一个……就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一时间几个男人包括场所里的工作人员都急匆匆地围到他的身边，看见他们担心万分的表情和听着身旁人的窃窃私语，迟韵才后知后觉了一件事。

    Alpha在这个破场馆里具有不用拿号的优先权，可以随时插队使用Omega，这个规则一方面是讨好那些个普遍拥有异能的Alpha，一方面则是Alpha数量稀少且个个身强体壮，易感期时更是唬人，得罪不得，上头的那个被咬了一口命根子的人就是个Alpha，但可能是离得太远他等级又太低，迟韵没有一开始就发觉出来。

    ……这他妈居然还可以插队！

    她赫然吃了哑巴亏，面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同时嘴角也不由得一抽，Alpha强大的恢复能力加上那群人中有拥有治疗异能的Beta，那大汉很快就缓了过来，喊着“贱人居然敢咬我”的话，拎起一旁的铁棍就冲了上去发疯似的往人身上抡。

    一旁被按着的母亲趁他们围着Omega打骂，抽泣着小心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试图悄悄地离开，她们才是这个世道里大部分人应当有的样子，害怕惹祸上身，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首先就要把自己摘得远远的。

    工作人员一边道歉一边清场，示意大家先离开，迟韵把脸埋在风衣领子里，跟在人群的最后面往外走去，她在即将离场时，迟疑的、犹豫的再往身后看了一眼。

    Omega的身影在他们的虐打jianyin中显得如同一片孤叶飘零，迟韵顿了顿，那样残破的人却仿佛和五年前被推上高台的身影重叠，她记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曾把一份沉重的负担放过在他身上。

    只是队友感染了病毒，他们急切又绝望地往回赶却被拦在主城区外那天，城内传来研究失败的消息，于是她只能生生看着感染了病毒的队友笑着和他们告别，取过手枪让一切归零。

    她知道这不是Omega的错，若不是该死的主城区隐瞒实情，又不停抬高城内物价，她们不必于那么疯狂地到处跑任务接委托，异能者被咬也有极大几率感染丧尸病毒，就连吞下晶核都有变异的可能，谁也不希望上一刻并肩作战的队友在下一秒变成嘶吼的怪物。

    她想自己也是同样期待过的，期待主城能研发出血清，期待过……顾倾离真的是那个救世主。

    也大概是从希望落空这时候开始，她渐渐对所谓主城心灰意冷，在经历后续一系列接踵而来的荒唐事件后选择离开，说来好笑，从她异能突破八阶到能够共生变异植物那天起，同样也注定着她再也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她本来也很有可能像顾倾离这样，变成游离夹杂于两方之间的幽灵。

    而比omega幸运的是她有一同长大的朋友，更是有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队友，他们愿意跟着一意孤行的她离开还算得上是安全的主城区，也是他们给了那时濒临崩溃的她以希望，把她拉入人间，从头建立白昼城，陪伴着她在那里生活。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刻闪身躲进一旁的阴影中。

    场馆内只剩下那几个Alpha和被他们围在中间殴打和cao弄的顾倾离，在空旷场馆内回荡的叫骂声和他们抽插时带出的水声似乎被放大了好几倍，那对母女早就趁乱逃走了，迟韵摩挲了一下手指，搓出一道细细的电光。

    值得吗？

    她想，就为了救那种看也不看你一眼就跑的人，似乎也是在问自己，为了这么一个脏兮兮的Omega彻底和主城区割裂……值不值得。

    遇到选择需要衡量双方的价值，这一观念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她听着耳边一口一个的“贱狗”、“婊子”，又听他们骂着“没用的母狗，要不是从你身上研究不出血清！现在老子怎么会过这样的生活！”时，终于忍不住倾斜了一下脑海里的天平。

    末世里精神没有寄托的人总是要给他们无端的行为找一个发泄口，顾倾离不过是不幸成为那个众矢之的的倒霉蛋罢了。

    她把刚才放进嘴里代替香烟的糖果咬碎，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