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好寂寞

    與吳紫完全沒有連絡的兩年後的某天晚上，子琪突然收到她的手機訊息：「琪，我好寂寞。」子琪在手機螢幕上看到吳紫的名字時很驚訝，但一看到訊息的內容，她直接翻白眼，本來想回覆她：「妳寂寞關我屁事！」但準備按下發送鍵時，子琪又猶豫了，她看了一眼浴室，戴茂正在洗澡，這個她名義上的丈夫，子琪嘆氣，最後她決定刪掉這句話，改傳：「請問妳有什麼事嗎？」從驚嘆號變成問號就是一個錯誤，其實傳出簡訊前，子琪的腦中有兩種聲音，分別是天使的她和惡魔的她，本以為這會是一場正邪兩方的激烈對抗，這場戰鬥預期會持續至少一個晚上，結果才不過幾分鐘，子琪就堅持用這是「禮貌」、「不心虛」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為什麼會答應隔天跟吳紫出去吃晚餐，還瞞著戴茂。

    晚上去餐廳赴約之前，子琪精心打扮一番，距離她上次化妝出門，還是為參加朋友的婚禮，一年前了。子琪站在店門口，一眼就看到吳紫的人，獨自坐在吧檯前的座位，她不自覺屏氣凝神，握緊手提包，這位久別不見的前女友，雖然是子琪相處過的人之中，品行最惡劣的，但也是她這輩子見過的人之中，美得最超過的，在子琪的心中，吳紫的那一張臉不是神造的，是魔鬼造的。子琪內心暗罵：「紅顏禍水。」但可悲的是她的心已經不對勁，她努力壓抑，假裝冷淡，但沒什麼用，因為一開口，她說的話半句都離不開吳紫。

    「妳的頭髮怎麼了？」餐點還沒到，子琪按捺不住好奇的問。

    「染回黑色了，好看嗎？」

    兩年前分開時，吳紫染著亮粉紅加上髮尾的漸層金的髮色，相當醒目。

    「妳耳骨的耳釘呢？」老闆這時端來兩碗麵，子琪繼續問。

    「我拿掉了，這樣看起來比較清爽吧？」吳紫邊說，撩起耳鬢髮絲，對子琪露出兩隻耳朵給她看，子琪看了一眼就趕緊低頭吃麵掩飾臉紅，但吃沒幾口，她又問：「妳該不會連刺青都除掉了吧？」子琪記得吳紫的左邊鎖骨下，左胸上有一朵玫瑰花的刺青。

    「琪，妳想知道嗎？」吳紫意味深長的笑，喝了一口啤酒。

    「不！妳這個『油膩』女，別靠我這麼近！吃妳的麵！」子琪立刻拒絕，反應很大，聲音更大，吳紫還是笑。

    「哇……琪，妳好壞啊，說我是『油膩』女。」

    「敢說妳不是？」

    「那妳幹嘛答應跟我這個『油膩』女吃飯？」

    「看妳可憐，就像流浪動物那樣，我會分牠們食物吃。」

    「好，既然妳覺得我可憐，琪，這頓就給妳買單了。」

    「靠！吳紫，妳真的是很不要臉，妳現在是怎樣，被哪個富婆拋棄了是不是，妳活該啊！」子琪用力放下筷子－啪！對吳紫極盡嘲諷。

    吳紫垂下頭沒回話，輕輕點頭，把手上的啤酒慢慢喝完，子琪雖生氣，但目光都定在她身上。看吳紫擺出一副落魄的樣子，子琪心想裝可憐、裝無辜這種伎倆，吳紫肯定對很多女人都試過，所以她心裡肯定自己才不會上這個當，可諷刺的是，她的實際行動反映不出她想一刀兩斷的決心。

    「我幫不了妳，吳紫，我現在是人家老婆了，所以別給我來這套，這頓以後就再見了。不，是永不相見。」子琪說得狠，卻不敢直視吳紫的眼睛。

    「好吧、好吧，那我就繼續睡公園，或換睡車站也行……」吳紫苦笑道。

    「妳什麼意思啊？妳到底是真的假的？」子琪分辨不出吳紫是在開玩笑，還是說認真的，以致心情煩躁。

    「我是真的啊。」

    兩人四目相交，子琪心跳加速，情緒激動起來。

    「所以這就是妳聯絡我的理由，因為妳沒錢、沒地方睡？夠了！吳小姐，我不是妳的提款機……」

    「不，琪，這不是我聯絡妳的理由。」

    「那是為什麼……」

    話語未完，全堵在胸口，雙唇相觸，這吻來得不算突兀，因為吳紫就是衝著這個來的。子琪早有預感，或說心知肚明，吳紫當然是為了這點慾望才約她見面的，不然還能是什麼？難道是為了破鏡重圓？後悔自己當初沒好好珍惜她？狗屁！吳紫從以前就是這樣的「渣女」，人的個性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改變，但即使這些道理子琪都懂，她終究無法控制眼眶泛淚，抵抗的手抓緊、抓皺了吳紫的白襯衫，從拒絕不了到完整的吻完，兩人都當旁邊的客人、服務生是空氣了。

    「唔……琪，妳多久沒被女人吻了？」吳紫微喘氣問。

    「我cao妳的！」

    子琪雙眼發紅，用手背猛力抹著嘴唇，她氣到直接在大庭廣眾爆粗口，形象盡失，不等吳紫的下一句：「可以啊，等妳cao我。」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辣椒罐就砸向她的頭，吳紫痛得低下頭，紅色的辣椒代替的是鮮紅的血，子琪站起身從錢包裡拿出幾張鈔票丟給她，憤而離開餐廳。吳紫揉著被砸的額頭，撿起地上的錢，望著走遠的子琪，無奈嘆氣後，回頭對老闆笑道：「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