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闻双,我不是你认识的江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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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双觉得以前能拼了命赚钱的江述和现在怎么也不肯“赚钱”的江述也没多大区别,让最不缺的就是钱的闻小姐很心累,但她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拿下这次谈判,她看着“视金钱如粪土”的江述,下了中场休息的判决:“我饿了,陪我吃饭。” 江述的回答无关紧要,闻双已经出去把饭菜拿了进来,堵在门口看着江述。 江述已经难以思考,也不想跟闻双再进行任何交锋,坐到了餐桌上。 闻双边补充能量边计划接下来该怎么跟江述谈判,等她吃完了发现江述还在吃,但吃下去的东西还不到1/10,她做为主人礼貌提问:“不合你口味?” 她是不知道江述喜欢吃什么,毕竟这是可以靠一袋压缩饼干吃一天的人。 江述摇了摇头,断药之后他一直按照营养食谱订购一日三餐,尽量保持健康规律的生活,大多时候他并不认为有用,但没有用他也不知道吃什么,只是按照最简单、规律的方法维持正常活动,随着症状加重带来的厌食和反胃,就算他逼着自己吃下去之后也会吐出来。他不用在闻双面前表现出更多不正常了,毕竟闻双连最不正常的都不当回事。 智能管家又提醒了有外卖,闻双把新到的外卖拿进来放在了江述面前,说:“餐后甜点。” 江述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没有去打开蛋糕盒子,“你自己吃吧。” “我控糖。” 顶着霸总包袱的闻双不会告诉江述现在的她还被家里严格限制了糖分摄入量,因为前两年压力太大,她加班的时候就会疯狂吃高糖分食物,然后被月度健康报告揭穿了,要求独居时签的“不平等协议”就有每周摄糖指标,吃了这蛋糕她一周都要吃斋念佛了,老妈要求管家不定期choucha,超过三次就要回家住一个月。 她想了一下,江述可能不会吃,于是她说:“你不吃我们可以换种方式吃。” 江述不至于傻到想不到闻双的“换种方式”,也没什么精力跟闻双斗智斗勇斗车速,他拆开了盒子,看见了里面一个和他二十一岁的生日蛋糕相似的小蛋糕,蓝色波浪,绿色竖条,只是上面没有个花体英文,他知道这家店只接定制,这设计应该是闻双要求的。他难受得眼冒金星,闻双坐在对面直直盯着他,不知道期待看到他什么反应。 “这个图案什么意思?”江述问。 闻双看着江述拿叉子勾了半口不到的边边,放到嘴里慢吞吞咽了下去,看不太出来是太过疲倦还是勉强,她说:“没什么意思。” 江述吃不下第二口,忍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放下了叉子,没有再说话。 闻双仍然看着江述,“你是吃不下还是变挑食了?” 江述抿着嘴说不出话,他怕开口就要吐出来。 闻双总觉得江述下一秒就要晕在她面前,她可能得犹豫该不该叫救护车,毕竟江述不像愿意被人知道他的病。不过,他抓她的手去摸逼的时候倒很果决,他那时候怎么想的?是想吓她吗? 她倒了杯水放在江述面前,还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了江述两个选择,“你可以现在去侧卧睡一觉我们再谈,或者我们现在继续谈。” 江述不知道闻双到底想谈什么,谈给他钱吗?这算什么,做慈善?给一个三十岁的孤儿几百万的买命钱,听起来确实很慈善家,他忍着恶心开口道:“闻小姐,谈什么都不如给我一套能穿出去不会被人多看两眼的普通衣物。” 闻双点了点头,“你需要钱买药,和衣服。” 江述从二十多年前,从一年前,从三个月前,都觉得很累,但从来没有觉得像这十几小时这么累,他没什么太多情绪地说:“我只需要从阳台跳下去。” 他这几个小时不知道想过多少次,19楼,绝对够了,有防护措施,要跳下去不难,有麻烦,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想过很多次,很多方法,每一种都切实可行,轻而易举,但……闻双是无辜的。 他不应该这么对她。 他不能这么对她。 他不想这么对她。 “你可以吃了药再考虑这件事。” 闻双不为所动,骂上司傻逼要辞职的人,如果她要留人,会给她/他加完薪再让她/他考虑。说她们公司业务水平不行要撤资的人,她要继续合作,会重新拟订合同再让她/他考虑。因为生病想自杀的人,她要他活着,她就会让他先吃药再谈别的。 “闻小姐,一个长个逼的男人值得你花那么大价钱买他一夜吗?” 江述经历过不少性sao扰,他的应对方式基本就是无视和拒绝,这种坐在餐桌前张口上床闭口…逼的对话真是匪夷所思。 闻双仍然只是点了点头,心里感叹这纯情大处男怎么又丧又可爱的,再多说两句她都要忍不住直接把人扑倒了,面上还得端着说:“值不值得是我决定的,我对你没什么不满意的,除了对体能抱有一点怀疑,所以你需要恢复健康。” “吃了药我也不会变健康,”江述不知道闻双对他能有什么满意的,“我也不是在应聘你的床伴。” 闻双觉得现在仿佛喝醉了酒一样的江述太有意思了,甚至可以让她忍住情欲跟他像个高中生一样穿着衣服讨论之后上床的事,她冷静地指出:“是你先跟我聊买你的。” 江述闭了嘴,陷入对自己脑子究竟坏得有多厉害的怀疑中,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跟闻双聊上床的话题? 闻双现在吃饱喝足,满脑子都是黄色还要跟这个说个“逼”字都要红着脸磕巴的大胸酷哥打情骂俏,心里感叹自己两年修身养性还真有点成就,正经发言道:“我可以借你钱。” 江述满脸疲惫,直接说了“不用,”他已经不想也没力气再多说什么了。 闻双当没听见江述的拒绝,继续说:“你可以打欠条,自己决定利息率,或者说,我在投资。” 江述精疲力竭,现在的闻小姐怎么还能说出跟大学时候一样天真的话,或者是觉得他已经病成傻子了吗?欠条?他拿什么还?他不觉得他是什么能值几百万的包养对象。投资?这种摆明着撒钱的慈善行为也不必说得这么好听。 收下闻双的嫖资显然并不能结束这一切,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何况他这辈子欠下的善意与施舍够多了,不想再加一笔了。 闻双不认为她是在做慈善,虽然她确实不介意拿一年几百几千万包养这个长了胸和逼的男人,如果硬要说包养,想一想,包第七名半年她随随便便也丢了上千万进去,江述不管从主观、客观角度都要比第七名值钱得多。 但是,她说欠条和投资是真的。江述可以大学在读一年赚上七位数,毕业直接年薪百万的工作,如果不是没多余的钱,这种收入和能力就算保守投资,赚到的钱也不会少。何况赵桐那个草包这么多年创了怕是有一百次业了,唯一一个赚到过钱的就是江述替他干活的那个公司,江述不干了后不到半年就彻底破了产。 显然,投资江述怎么也不可能亏。 “我们可以拟合同,”闻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比每一次公司大会给员工们发言还要信誓旦旦,“我觉得这会是我很成功的一次投资。” 江述看着闻双神采奕奕的双眸,突然笑了出来,真情实意地说:“闻双,你真的成了一个很成功的BOSS。” 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她/他们把毫无道理的话说得仿佛天经地义,她/他们把没有任何依据的项目吹得前景一片光明,她/他们言辞恳切、目光真挚,对着无足轻重的人也以礼相待,仿佛每一个人在她/他们眼中都前途无量,仿佛从来不觉得别人渺如蝼蚁,仿佛从来不知道有些人日暮途穷,生无可恋。 他突然想起来了闻双说过她不想成为什么大老板大领导,只想一辈子当条快快乐乐的小咸鱼,也想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对闻双说出“有真正需要的就不会在意不重要的东西了”。 闻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述,她不喜欢江述现在的笑。 这倒是江述再见闻双后第一次看到这个冷淡强势的闻小姐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和眼神,他靠在了椅背上,几乎是用尽了力气说:“我三十年全部积蓄只够买三个月的药。因为一些事情,行业内现在应该不会有敢要我的公司。症状一旦出现就算重新吃药也不能完全控制,现在很多时候我连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知道。闻双,我不是你认识的江述了,别干无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