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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李定宸出生之后就被皇帝带走抚养,母子之间几乎从未亲近过,她也许……只是没有机会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母亲。越罗将这道理细细的讲给李定宸听。大秦后妃都是从小户之家采选,虽然最大程度上杜绝了外戚之乱,可却也限制了后妃的见识与能力。她们大部分都是囿于闺中,只学针黹女红厨艺,最多看看账本管管家用开销。像越罗这样在特殊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太少了。除去孩子仰视父母时带来的光环,江太后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李定宸听得一呆。这些问题他其实都想过,但并没有这样细致,也没有这么条理分明,逻辑清晰。这会儿听越罗一说,茅塞顿开,有种视野和思想都跟着敞亮起来的感觉。他对越罗道,“说来也怪,虽然子不言父之过,但我心里却很清楚,我的父皇虽然是皇帝,其实却才能平庸,连个守成之君也难做。可到了母后这里,我却总会忽略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会觉得她很厉害。”可是明明先帝才是那个能做到更多的人啊!他看向越罗,有些不解的问,“阿罗你说,这却又是为何?”越罗想了想,低头笑道,“先帝的事我不清楚,可陛下会觉得江娘娘厉害,那是因为她一直在保护你啊!因为你知道,她一直站在你身前,为你遮风挡雨。因为她挡住了无数风雨,所以在你眼中才会是无所不能的。”说到这里,她不由微微一笑,抬头看向李定宸,目光发亮,“其实陛下这样同江娘娘置气,无非是因为你心里知道,她是在意你的。”正因为在意,所以是置气。要是半分不在意,那就只是做戏了。因为在意,所以进退失据,永远都把握不好分寸,相处起来自然也就显得僵硬。“原来是这样。”李定宸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不由看向越罗。他的视线从越罗微笑的脸往下,落到她的小腹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如此却是我错了,还是须得设法改正了才好。免得将来你肚子里这个也跟着朕学,不肯孝敬你。”“陛下有这样的心,就一定能改好。”越罗道。李定宸面上闪过几分不自在,“可是朕该怎么做?”在他这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之中,没有半点是与这种情况相关的,就算想要参考也做不到,唯有求助于越罗。也就是越罗了,换一个人,李定宸根本不会在对方面前露出半点端倪,更遑论是表现出自己的无措,主动求助。越罗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含笑道,“这个容易。我知道要陛下主动开口认错,一时半会儿只怕做不到。就算做到了,江娘娘那里也未必会相信,所以我这里有个顶顶简单的法子。”“什么法子?”“往后陛下每日都到永和宫外去待上两刻钟。”越罗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间就选在比现在稍早一些,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她想了想,推了李定宸一下,“今日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去一趟的好。”“这会儿就去?”李定宸被她这种说风就是雨的作风惊呆了。越罗点头,“这会儿就去。”李定宸想了想,还是下了地,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裳,又跟越罗亲近一会儿,才转身出去了。虽然时节已是初夏,但夜风还是有些微凉。李定宸在外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回来时整个身子都有些凉,而且被风吹得头疼。越罗闻言,只得命人煮了姜汤来给他灌下去,以免受风生病。李定宸皱着脸喝完了一大碗姜汤,被辣得表情扭曲。他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问越罗,“朕要这么站多久?之后又要怎么办?”越罗道,“之后就只有等了,等什么时候永和宫的人开口叫你进去,事情就成了。”李定宸闻言不由瞪眼,觉得这主意有那么几分不靠谱。但越罗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想了想,还是将信将疑的应下了。但还是忍不住对越罗调侃道,“亏得如今不是冬日,否则阿罗这主意,朕只怕受不了几日。”“那也未必。”越罗道,“冬日有冬日的好处。陛下冻个几日,还可以用用苦rou计。若是生了病,只怕江娘娘那里立刻就软和了。”李定宸待要不信,然而仔细一回想,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从小到大身强体健,竟然至今都没有生过病!不不不……好像是生过的。那是在他登基之前,究竟是为什么生病已经不记得了,但印象中还有江太后将他抱在怀中,衣不解带的照顾的影像。那时他已经是个能分出男女之别的孩子,有了“男子汉的自尊心”,对母亲表现出的温柔总觉得十分别扭。加上病好之后没多久父皇就一病不起,那段灰暗的记忆后来很少会去回想,竟然就这样渐渐淡忘了。李定宸不由陷入怔忪之中。他只埋怨江太后态度冷淡,对他一味苛责。却没有想过,其实最初时,是他先选择了疏远她。她又是经过了多长时间的小心斟酌,才确定了此刻这不近不远、不好不坏、不亲不疏的距离与关系呢?第65章冰释前嫌入伏之后,天气便一日热过一日,又燥又闷,让人喘不过气来,稍动一动便是浑身的汗。越罗有了身孕,不敢用冰,天气一热就搬到了园子里的绿竹水榭去住。水榭建在湖上,有御河贯通两侧,水汽蒸腾,清风徐来。屋子及内部所用家具又都是竹制,触之清凉。李定宸顶着大太阳从外头回来,即便只是坐在车驾里,也热得浑身湿透。一进屋,满身的汗水被河上的风一吹,遍体生凉。他长出了一口气,接过越罗递来的干帕子擦了一下汗,才去后头换了衣裳。出来时便见越罗跪坐在竹床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副围棋,正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儿。他看了一会儿,认出越罗摆的是前两日翻看过的棋谱,便将视线移到棋盘前的人身上。因为是在室内,越罗的穿着自然随便了许多。里头是藕荷色的抹胸襦裙,外头罩了一件鸭青色薄纱衫子,脚上是一双屋里穿的青缎软底鞋,整个人显得十分素净。她的头发高高挽起来,露着脖子和两段藕节似的臂膀。前一阵因为孕吐,也因为天热,吃不下什么东西,整个人瘦得伶仃可怜,如今过了那一段,胃口便立刻好了起来,饿得又快,一天要吃六七顿饭,还不算零嘴儿,饭量加起来比李定宸还大些。这不,短短十几日功夫,便养得珠圆玉润,看上去气色好极了。李定宸看得心动,走过去凑到她身边坐下,“阿罗若闲着无事,怎么不叫丫头们陪你耍?”“也没什么好耍的,天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