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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女生嬉笑谈话声犹在耳侧,教室内头顶高悬的风扇飞速旋转,将失了重物压制的试卷掀起,一如主人心躁动慌乱,纸张翻动的声音清脆,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却又刺耳,打断了面前的人正沉浸思索,自我掰扯的行为。顾希旅恍然回过神来。眼神从朦胧若有所思,到渐渐清明,回到了眼前放着的试卷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试卷,被手里拿着的中性笔在不经意间画了许许多多线条。轻描杂乱的笔迹,一如他内心的慌乱。顾希旅想起什么似的,拿起了试卷,疾步走到了教务处办公室门口,不再停驻。教务处空调开得冰凉,云松盆景开得正绿,主任看着眼前青松玉树少年,犹是犹豫与怀疑,再三的追问。“真的要跳级啊,高二过几天就要会考了,你有把握吗?”顾希旅把手上拿着的试卷递了给面前的主任,嘴里说出的话,正经严肃又诚恳。“嗯。老师也知道我家里情况,跳级读的快,省的钱也多。”“唉。”主任叹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你家里人同意吗?”顾希旅点头。“奶奶同意了。”他还想问爸妈呢,却忽然忆起在高一办公室里,某个老师说起这个少年,惋惜又心疼,似乎是少年家里贫困,而且与奶奶相依为命。若是家境好一些,可能也不至于如此。主任吞下了话,接过试卷。“行吧,同意就行。等试卷批阅完,我就给你办手续。”这一年下来眼前少年的名字也总出现在他耳边,多是赞美。优秀的人什么方面应该都是优秀的,看他也不想一个学习型巨婴,更何况他也并没有当巨婴的机会。即便是对这个学生有许多因惜才而生的关心,也不必再问了。自己的路终究是自己走,何况选择一条捷径也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总归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有优越家庭钱财权势的支撑,贫困难捱的日子下,少年便更要自立自强。他自己应当是什么都明白清楚的。听见这句话,顾希旅放下了心。“好的,麻烦老师了。”学习方面他对自己一向很有自信,天赋与努力并重,他早就在毕业生那里购买了二手的高二理科教材书,在半年内将所有内容自学了个大概。物理化是许多人心里不可言说之痛,数学更是大部分人眼里刺心上伤,但对于他而言好像也不算什么。主任站起身将试卷放在办公桌上,拿起了桌上紫砂茶壶准备去泡茶,又对站在这儿的人说。“你先回去吧,待会儿升完旗再来找我。”顾希旅点了点头,转身准备朝外去。迈出的脚忽然一停,回首又说。“老师,我想去一班。”主任楞了一下,又笑,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什么都懂的模样。“有理想,有理想啊。没问题!只要成绩合格,我也给你说几句好话,一班的班主任也不会不要你这么个好苗子的。”顾希旅的确有些怕,即便那几张试卷的分数显眼成绩优异,主任还要将他放到普通班去适应适应,于是才扭头补充一句,听见了答复,诚恳的说。“谢谢老师。”其实没有什么理想,在哪里都可以学习,也不是非要去重点班不可。主要就是他跳级的最大原因,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一班。“赶紧去升旗吧。”少年不再停留,匆匆而去。拿着紫砂茶壶的主任看着他清瘦却又笔挺的背影,叹了一声。高二一班和高一一班一样,都是年级最好的班,最优秀的教师与学生。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有些人却要为生活费尽心机。转而又自顾自的笑,像是在笑话自己多愁善感。起跑线落后了又如何,寒门贵子多了去了,这个学生忍过了一时疾苦,以后前途自然可以光芒万丈。顾希旅不知道办公室内主任的想法,他像是解决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本该快活而期盼。却又被另外的新生藤蔓缚住了心,不得安宁。升旗仪式的前奏音乐已经响起,他从办公室出来后便下楼去了cao场。人三三两两成团的站在各自班级的领地上。从左到右,高三高二再是高一。顾希旅在最左边下了楼,途径高二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只不过是想看心上人一眼。尹穗子笑的明艳,清晨的太阳照在她说不尽美丽的脸上。万种风情。一眼就望见了。她罕见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懒懒散散的立在那儿,像是没有骨头,而对面却是……冯绥。顾希旅收回了目光,眉头一锁。不过就是笑一笑,没什么的。说不定是交作业呢……他不能那样想,那是对冯绥的不尊重,冯绥是他最好最好的兄弟,他不能那样想。可是整个升旗期间,顾希旅一直都在这样想。自我驳回又忍不住继续想。像是怀疑男朋友劈腿的小女生,或是丈夫出轨的家庭主妇,嘴上说着不想、不信、相信他,心里却止不住将所有生活里琐碎小事的细节一一平铺,整整齐齐摆放在脑海,如观影一般仔仔细细的阅过,翻个底朝天,想给自己一个信服的理由。找不到就是,对啊你看那些事都是无稽之谈啊。找到了便是,果然如我所想功夫不负苦心人。升完旗又去了办公室,主任说他成绩很好,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也十分愿意接受他这个跳级生,明天就可以搬到四楼去上课。高二一班在四楼,高一一班在六楼。见一面太难,制造偶遇都太刻意。如今如愿以偿,他可以日日见到心上的姑娘。却好像踌躇不安。在听见那些话后,他就一直这样了。直到晚自习下课,他还在与这件事自我纠缠。顾希旅魂不守舍,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却罕见的看见了冯绥,像是在等他。冯绥也的确在等他,看见了推车而出的少年,他走了上去,解释说。“今天老板说放假。”“嗯……”两个人一向都是话少沉默的,平常走着也是有话题有事了才说上一两句,寂静交往是常有的事情。只是今天,沉闷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各自心里藏着隐秘的心事,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低着头维持勉强的和平。似乎是不说不问便什么也没发生,不谈不讲一切就还如旧。顾希旅忽然开口。“阿绥,我跳级了。”冯绥像是没听清,停下了脚踏板的踩动,自行车霎时停下,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