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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崎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便转嫁给叶傅轶。她开始不喜欢叶傅轶,这个一身酒味,架势很高的人。“去吧,听话。”苏风眠又轻声说,也不知道是怕吵到谁。苏落崎不肯动,苏风眠又摆摆手,让她回房间。“我洗个碗就回去写作业,不耽误。”苏落崎倔在那,硬是把碗筷都收拢,一个个碗叠好后又在桌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这个叔叔喝多了能不能不要在……”“回去写作业!”苏风眠的温柔和耐心忽然就没有了,声音大起来,“你高三了你知不知道?赶紧去!”苏落崎肩膀抖了一下,诧异地望着苏风眠。其实叶傅轶也惊住了,只是醉意还没褪去,他还有点恍惚,坐在那看似淡定地吃饭,内心的兵荒马乱一时半会无法发作,反应力被酒精拖了后腿。“我只是想帮帮你!凶什么啊?”苏落崎生气且委屈地把碗端起来,乒哩乓啷地丢在厨房洗碗槽里,一把打开水龙头,水声“唰”地撕碎了房内的寂静。也不管这么一直放着水,之后水会不会溢出来,她直接回房间把门“嘭”地甩上。看着苏落崎把房门甩上,苏风眠默几秒,视线才从她房门那收回来。他心里积压了不少情绪,周围人却没能理解反而接二连三地把他往极端逼。但苏风眠知道,他把气生错地方了,他气的不是苏落崎,毕竟她儿只是个学生,不明白这些事,心怀好意。他气的是叶傅轶,叶傅轶搅乱了他今天所有的安排,还理所当然地坐在这,不做任何解释。他看一眼身旁的叶傅轶,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脸还是红的,不是暧昧着晕染般的玫瑰,而是刺目的烈焰。苏风眠手撑着脸,合眸道:“你吃完就走吧。”“我不能醉驾。”叶傅轶把筷子放下,回应地云淡风轻,没有拖泥带水,只有尾音一点点往下坠,让人知道他喝得不少,“来的时候,差点撞车。”苏风眠不知道叶傅轶为什么要上自己家,喝多了来这里做什么,他也没解释。“我送你。”苏风眠站起身,拉起他的胳膊,叶傅轶也不反抗,就踉跄地站起来。他一只手搭上苏风眠的肩膀,出于身高优势,这个姿势不算难受,只是身上的酒味就好像老酒窖里散发出来的,将苏风眠裹入这一阵气息里头。苏风眠眉头紧蹙成一团乌云,他搀着叶傅轶乘电梯,再步履艰难地走到地下车库,一眼扫过去,很快找到叶傅轶的车。车后睡着一个喝醉酒的人,苏风眠不打算和他说话。和醉酒的人说话,其实没什么不好,反而有很多好处,除了偶尔会不知对方所言为何。苏风眠当然明白“酒后吐真言”这类俗语,可他怕的也就是真言。叶傅轶平日里对他有隐瞒,比如这趟出差,就是假的,他不知道还有多少话是假的。苏风眠不愿意知道,他怕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就要告一段落。在苏风眠看来,人这一生,刚出生时,两只眼睛睁开,死了的时候两只眼睛闭上,至于活着的途中,大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个所谓的同性社交圈子里,如果太在意谎言,太追求真话,是没办法找到伴侣的吧,因为不用结婚,他身边很多人就不愿意为一段感情负责。叶傅轶这么老练,从一开始苏风眠明白自己玩不过他,那就不要较真了,自己也不过是寻个人陪,这么想来,大家彼此彼此。车窗外的灯火闪烁着往后奔去,就好像遥遥无期的过往飞速地流逝,汇入记忆中最模糊的海洋。苏风眠余光里满是晃眼的街景,正前方的视线里又全是红色的车尾灯,让他感到烦闷。他把车窗摇下半截,欲透会儿气,让自己冷静一点。眼下冬季正值冬季入春,冬末春初的北方城市仍旧是寒凉的,风就像薄纸割过后座叶傅轶guntang的面颊。叶傅轶不大舒服,低声道:“风眠,你把车窗关一下,我抬不起胳膊。”“酒味太浓,我闻着想吐。”是不雅的用词,苏风眠平日没那么直接,只是面对喝醉了的叶傅轶,苏风眠有点儿肆无忌惮,“你他妈下次喝酒喝完了别来我家赖着。”“就这一次,我心里难受。”叶傅轶的声音忽然就软和了,“拜托……风眠,关窗,我只是想见你。”苏风眠心里一紧,他又没办法把怒气继续了,真是自作自受。犹豫几秒,他还是把车窗关上,轻叹口气,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关上窗和你见不见我有什么关系……话说,你怎么喝这么多。”其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或者说不止是这个问题。苏风眠想知道叶傅轶是不是真的去了隔壁城市出差,但又没敢直截了当地问。叶傅轶不说话了,苏风眠看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的男人紧闭双眸,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装睡的吧,苏风眠心里有谱了,他苦笑一下,自言自语:“我以为你至少不会骗我。”“如果我骗你,你能不能原谅我。”叶傅轶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低语一句,让苏风眠不知道如何回应。静谧了几分钟,车内只有轮胎滚动碾压柏油路的声音,轰轰隆隆,算得上很让人舒适的白噪音,容易催人入睡。叶傅轶并没有睡着,他把领带扯松了,喘一口气继续说:“风眠,我没想过骗你,但有些事情,我没办法坦白。就好像你也有事情瞒着我一样,我也不会要求你坦白。”“我有什么事?”苏风眠笑了。他想到的人,是季知非,但如果这份被埋起来的感情算得上是秘密,那全世界都被他苏风眠骗了。“我知道你有心里有其他人,我看得出来,我不知道是谁,但那个人不是我。”叶傅轶喝醉了,说出来的话却意外地清醒,可能,这是住在他潜意识里的话,“你和我在一起,有点心不在焉。”“你想说什么?”苏风眠听到了心脏因紧张而跳动的声音,尽管叶傅轶的回答,算是意料之内的。“我想说,我们要对对方宽容一点......允许犯错误,没有哪一段感情是没犯过错误的。”“那你的错误呢?”握紧方向盘的手力度不知不觉就大了,苏风眠问,“你出差去哪了?”听到这个问题,叶傅轶睁开了眼,默默看着苏风眠把车向路边开去,驶入一个露天停车坪,车子熄了火,最终停了下来。这里没有灯,只能看见远处街道的灯光映过来,也远离了马路嘈杂,安静而幽黑。“你没必要骗我,叶傅轶,我想,我们之间不需要靠欺骗维持感情,就算你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