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可怜我吧

    晚会结束后，陈柏俊一个人在体育场晚训。

    球筐就在身边，他一个接一个的投篮，今晚状态不好，十个里面才进三个。篮球砰砰咚咚落了满地，他又一个一个捡回来，堆在一起继续投。

    他很喜欢打篮球，享受在球场上奔跑时挥洒汗水的青春朝气。但他不喜欢这个空旷的体育场，因为程璐总在这里掉眼泪。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听见了，那么激烈的rou体交合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两个人像是中了什么蛊毒，只有cao逼才能续命。

    最后一个球也没投中，陈柏俊也懒得再收拾，任由篮球四处滚。他拿了毛巾擦汗，走到仍在发呆的程璐身边，取走她攥在掌心的手机：“走吧，我不打了，一个人没劲。”

    程璐低着头不说话。

    “走吧，我饿了，咱们去吃蔡记烧烤？高宇说那儿的水果醪糟特别好喝。”

    程璐动了动嘴唇：“你先走吧，我再等等。”

    “不会有人来了。”   陈柏俊咧嘴，“柳云洲他早忘了。”

    晚会前说好有社团会要开，程璐作为啦啦队长也要全程参与，可柳云洲没有来。

    “我不是等他啊...”   程璐小声说，“我就是想加个空中劈叉的动作，不知道学长同不同意...”

    这个动作很难，她练习了很久才能发挥自如。

    “我真的不是等他。”   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等他，又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我没有给学长打电话，我给恬恬打的，想谢谢她弟弟的礼物...”

    陈柏俊心里烦躁的要命，他拼命的投篮运动，也还是压不下去那股邪火。

    “你给他老婆打和给他打有什么区别？”   陈柏俊一脚踢飞了滚到脚边的篮球，“刚刚的动静你没听见？”

    程璐被老婆两个字刺痛了心，她猛然抬头，她想要反驳些什么，却迟迟说不出话。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

    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吗，你敢说你不想听他的声音吗，你敢说你现在改口叫了学长，你就对他没有一点点龌龊的妄念吗？

    陈柏俊原本等着她骂自己几句，至少说些刻薄的话。可程璐只是呆坐着，眼圈通红。

    他心里头邪火直拱，猛地拉起程璐朝更衣室走去。

    程璐踉踉跄跄跟在他后面：“你干什么，阿俊，你慢点走，你弄疼我了...陈柏俊！”

    陈柏俊没有理会她的呼痛，扯着她按在更衣镜前，大吼道：“你自己看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柳云洲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折磨自己？！”

    更衣室潮湿，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但程璐还是能看清那个憔悴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神暗淡，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熄灭了。

    “你就为了柳云洲，你把心掏出来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值得吗，为了他你值得吗？！”

    不值得，当然不值得。

    程璐奋力挣开陈柏俊的钳锢，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别以为跟我睡了两次就能对我说三道四！我喜欢柳云洲！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管得着吗！”

    陈柏俊气的两眼发花，那重重一巴掌打碎了他的理智。他粗暴的把人按在柜子上，低头就亲她。

    吻很生硬，程璐不愿意，拼命挣扎着，唇齿间渐渐有了血腥味。她力气太小，没办法挣脱，只能对着陈柏俊又踢又打。

    “你放开...唔！放开我！你要干什么...陈柏俊！”

    程璐误打误撞，一记肘击撞在陈柏俊肋下，力道不大但击打精准，疼得他倒抽一口气，松开了程璐。

    紧接着又是一耳光甩在脸上。

    “陈柏俊，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程璐抹着眼泪就往外跑，没跑两步又被陈柏俊给拽回来，程璐又踢又打拼命挣扎，他躲也不躲，压着人还想亲。

    “陈柏俊你是不是疯了？！”

    程璐想踢他裤裆，又怕收不住力道给踢坏了，只能猛踹他大腿。

    陈柏俊看着凶，其实怕伤着她没这么用力气，踢了两下就被踹开了，后背撞上淋浴开关，热水哗啦啦淋头而下。

    白色的水蒸气弥漫开来，透过水雾传来的是程璐压抑的啜泣声。

    “陈柏俊你是不是有病啊，连你也欺负我...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还想怎么笑话我...”

    哭声像一把刀，陈柏俊立时就清醒了，他现在就像个混球，比柳云洲还要混账。

    “...对不起。”   他嗫喏着，心里十分懊悔：“对不起，小璐，我...我没有笑话你...不是，我根本就...”

    他半天说不清，只能苍白的重复着对不起。

    那通电话，他本该拦着程璐的。

    可他没有，他知道那对烦人情侣如胶似漆，也知道程璐虽然掩藏的好，但她还没有完全放弃。

    说不定电话里听到什么，能让她更绝望一点，彻底放弃这场无妄的单恋。

    他错了，他不该这么做。

    “对不起...”   他头快埋到胸腔里，“对不起，小璐，对不起...”

    长久的沉默后，程璐嗯了一声：“我也说话太过分了，对不起。”

    “你没错。”   陈柏俊苦笑着摇头，“都是我自找的。”

    我喜欢你，注定要吃这样的苦。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他突然问。

    程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头。她知道陈柏俊的心意，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

    “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个体育场，那时候你为夏季运动会做开幕排演，阳光很刺眼，你笑的特别漂亮。”

    陈柏俊坐在淋水中，娓娓回忆，：“你特别爱笑，走路会笑，吃饭会笑，讲个无聊的冷笑话你也笑，排练受了伤你也不知道哭，就笑着安慰别人...”

    “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你说我见色起意也好，我就是喜欢你，无时无刻都想着你，喜欢看你笑。”

    陈柏俊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喜欢柳云洲，我没想过要打扰你...可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你为什么还要追着他？”

    程璐扭开头：“...不用你管我。”

    陈柏俊扶着墙站起来，刚才那一下撞在他腰眼上，疼得厉害。

    “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你，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喜欢谁，只要你高兴，我都支持你...”

    他走到程璐面前，程璐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又被他拉住，慢慢整理她被扯皱的衣领。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小璐，你真的高兴吗？”

    就像是剥开了洋葱的外衣，程璐被说中了心事，她喉头哽咽，眼里又蓄起了泪。

    “我嫉妒柳云洲，我讨厌他，但是如果你说...你说一定要喜欢他，我就走，我只要你一句话。”

    “我...”

    “等一下！”   陈柏俊大喊，他往日逍遥情场的从容都无影无踪。他怕程璐真的说出那个答案，他做不到放手。

    “你先听我说完，小璐，你听我说完。”   陈柏俊心里焦灼，他想说点动听的话，可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由着本能。

    “如果你对我，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好感，你就给我个机会，我会一直让你笑的，璐璐，别管柳云洲了，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程璐哭了。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溢出，滚落而下，眼眶湿红，像是伤心到极点。

    “你什么意思。”   程璐问，“你可怜我？”

    “不是，我没有。”   他笨拙的帮她拭泪，回答驴头不对马嘴，“你笑起来真的特别漂亮，璐璐。”

    “那要是我不笑呢？”   程璐又问，“你就不喜欢我了？”

    “不是的，你怎样我都喜欢。”   陈柏俊急急辩白。

    “油嘴滑舌。”   程璐轻被逗笑了，双手胡乱抹去眼泪。

    “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   陈柏俊说，“你要是愿意给我个机会，你就点头，如果不愿意，你就...你就...”

    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办，大概就算程璐说不愿意，他也不会离开。

    “...你就当是可怜我。”   他说。

    程璐抬起头。

    “其实，我也算有用的啊。”   陈柏俊挠挠头，俊逸风流的眉眼透着些傻气，“他们爱做的那档子事，我也能做，虽然第一次没弄好，但上回在酒店，你也说你挺舒服的...”

    那时候他想一雪前耻，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把程璐弄哭了，第二天差点没下来床...

    程璐一下子红了脸，用力掐他：“别说！”

    这含羞带怒的瞪眼鼓舞了陈柏俊，他立刻顺杆上爬，抱住程璐亲了一口：“你也喜欢，就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像是情绪积累到了极点，程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陈柏俊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哄着，问什么她也不肯说，只是哭，哭得很伤心。

    泪水不断涌溢，陈柏俊没有办法，低头含住她的唇，那些泪水流进嘴里，总觉得苦涩。

    哭声渐渐小了，少女靠在他怀里，良久，轻轻的，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