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4
挑选的。自沈西风出道后,走南闯北,连春节都没在家里待过,这一两个月在家的时间,比过去一两年还要多。空巢许久的沈mama总算有了用武之地,铆足了劲的上阵。她是真心喜欢钟意,这孩子温文有礼,对西风的帮助又那么大,实在惹人疼爱。加上这孩子全身上下除了手机,再没别的贵重物品。而且连衣裤都大多半新不旧,哪个家长能不喜欢优秀又朴实的孩子?沈mama在买菜时,甚至都偏向钟意的喜好。——反正自家儿子也吃不了啥,不如让钟意吃得更舒心点。她还趁着洗衣服之际,慢慢腾换了钟意的衣柜,把那些旧得看不过眼的都收了,换上自己给他新添置的衣裤。沈mama的眼光是被自家混娱乐圈的儿子培养出来的,买的大多是低调气质款,甭管多贵,至少明面儿上看不见logo。钟意本来对这些就不甚在意,看样式觉得挺平价,谢过沈mama后就毫无负担的穿上了。不过当妈的多半有点恶趣味,家里有俩孩子,就爱在服饰上折腾着玩儿。沈mama老是给他俩买同款不同色,或者同色不同款的搭配着来。两个男孩子心思都在学习上,全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苦了家里的阿姨,时常拿着两件相似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分,出错率节节攀升。两周的时间很快就在暗无天日的刷题中溜走了。转眼又到了周三,沈西风该启程去南京录制第三期的节目。第二期他唱了自己的原创曲目,排名比第一期好了很多,逃出了倒数三名。公司上下对策略的转变都很满意,要求他在第三场再接再厉。沈西风临走前多看了钟意两眼,不知怎么脑子抽风,非要让钟意送他去机场,被对方一个扫堂腿踹飞了。自从踹过第一次后,钟意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下手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狠。沈西风含泪揉着痛处,心想公众号诚不欺我: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还想来个临别拥抱,最终仍是被钟意的眼神吓退了。就在他悻悻地转身准备离开时,钟意突然问道:“你录完节目就回来吗?”“嗯?”沈西风还沉浸在离别的愁绪里,“不是啊,这次还要去浙江开的碰头会,估计要周日才能回来了。所以我才那么……”“这样啊。”钟意垂了垂眼睑,很快又抬起头,“那我明天回一趟家。等你回来了再叫我。”钟意是个内敛又冷静的人,开心与生气,不过动动唇角,前者上扬,后者抿成一条直线。但沈西风知道,这位小朋友在失望和沮丧时——比如没有买到前一天那样好吃的释迦果,或是遛弯时没碰到邻居家的大金毛,他的唇角会下垮。而此时,钟意的唇角已经垮得不像话了。那小模样,看得沈西风快得心绞痛了!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胸口一阵猛跳,但他还是克制地没有说破,只微笑着朝钟意点了点头。沈西风走后的第二天,钟意简单收拾了下,背着包离开了沈家。一个小时后,他坐上了开往县城的大巴。从宁州到合意县,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走高速只要两个多小时,但在十六年前,这一趟行程至少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当钟意还在襁褓中时,爸爸mama就带着他在这条路上跑。据mama说,那时还是盘山公路。九十年代的长途汽车没有空调,减震也大多年老失修,几个小时坐下来,每每都让她头疼欲裂。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逢年过节从不落下一趟。翻过山,就到了县城的汽车站。在钟意的记忆里,那个汽车站是有着天蓝棚盖的低矮建筑,与如今气派的大楼相去甚远。记忆里,他们走出汽车站,外面一长溜的小三轮马上就会热情地招呼拉客。而在这其中,必定会有一辆红色掉漆,缺了左后视镜的三轮在等着他们。那辆三轮上坐着的,是钟意的爷爷。“哎哟,我们小洋马又来看爷爷啦!”童年的钟意混血特征比如今明显得多,白肤高鼻加扑扇的大眼睛,在县城里一亮相,能被乡民们追着围观。“这就是钟家的大孙子!跟洋女人生的小洋马!”“哎哟,你瞧这皮肤白嫩得,跟豆腐一样。”“小洋马,你会说中国话吗?你mama说话叽里咕噜的你能听懂吗?”跟县城里拖着长鼻涕,穿着肥大又肮脏衣服的小孩子不一样,钟意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钟意衣服裤子合体又漂亮,就像刚从百货商店的橱窗里走出来的小模特。可惜这样的漂亮精致,只会给他招来无尽的麻烦。“去,去!”每到这时候,爷爷总会拿根苕帚,赶鸭子似的把围观众人撵走。然后爷爷再转身牵着小钟意的手,笑眯眯地问他要吃烤地瓜还是酒酿小丸子。“我不是中国人吗?”五六岁的小钟意,眼睛快占了小脸的四分之一,噙了泪便水光莹莹,任谁看了也得心疼半天。“怎么不是?”爷爷夸张地一瞪眼,一把抱起钟意,点着他的鼻尖说:“你吃的中国饭,说的中国话,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那为什么他们说我不是?”“他们?他们连三斤二两大白菜得要多少钱都算不出来呢,他们知道什么!我们意意不但是中国人,还是特别聪明的中国人呢!”“意意,进屋喝酒酿丸子哩。”奶奶从屋里走出来,扬声叫着爷孙俩,“哎哟你个老头子,怎么又用胡茬子去扎我们意意啊,快放下快放下!”奶奶的酒酿丸子特别香,特别甜,连mama都说好吃。mama还跟奶奶学过怎么做,可惜mama什么都好,就是不精于厨艺。“终点站到了,请各位旅客带好行李物品,按顺序下车。”随着广播声响起,钟意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眼前的长途汽车站还是如上个月来时那样,有着光鲜的轮廓,内里依然是积习难改的脏乱。钟意出了车站,在尘土飞扬的大马路边上找了辆黑车,继续往县城深处去。钟家镇在县城的西南边,靠着朗月山,是个百年老镇。镇子最早能追溯到明朝,说是某个姓钟的大将军隐退后,带着家眷南迁至此。地方选得好,土沃水甜,种果树最适合不过。镇里的人大多一辈子没出过宁州,安安稳稳地守着果园过小日子。二十多年前,钟家镇出了首个大学生,全镇人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又敲锣打鼓地把他送到了火车站。那